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稻田大队长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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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部分 无兹市的土著居民

    这姜主任和纪副局长原本都是无兹市的土著居民,两个人年龄相当,年轻的时候,两个人有过恋爱经历,因为家里反对,未能终成眷属。几年过去,当两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之后,碰巧两个人又到了一个工作单位。两个人虽然都没有什么过格的行为,但旧情犹在,一唱一和,有点精神夫妻的感觉。别人对此都有所了解,所以,愿意讨好他们的人,就设法创造让他们在一起的机会。

    席间,梁梦一少不得要说些“感谢余爱梅帮忙打字”之类的话。但大家都知道,这只不过是找个话题,活跃一下气氛,或者说是找个借口,使请客这件事变得名正言顺。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和纪副局长、姜主任等人拉拉关系,套套近乎而已。

    余爱梅回谢之后说道:“梁哥的文笔真是不错的,字写得也好。”

    许莓香也附和道:“都说梁哥有才嘛!”

    梁梦一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和满足,但嘴上却谦虚地笑道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

    话说到这里,酒已半酣,见有纪副局长和几位女士在场,梁梦一就有意要卖弄卖弄。于是就有些牵强地说道:“别说没什么才,就是有点才,对有的人来说,也未必就是好事。‘象以齿毖,膏以明蒸。’事物都是两方面的。”

    听梁梦一说出一句既像成语又像典故的话,别人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唯有这许莓香,自以为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,觉得不应该被梁梦一的话给懵住,就想问个究竟,一来想看看梁梦一能否解释得通,二来也想自己增加点知识。于是就问道:“梁哥方才说的那句话,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呢。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?让我们也长点知识。”

    许莓香这句话正是梁梦一所希望听到的。于是他就抖擞精神,亦庄亦谐、半文半白地回答道:“象者大象也,齿者牙齿也。大象身上什么最值钱?是它的牙齿,同时也正因为它的牙齿值钱才使它丧命。这是很富有哲理的一句话,有着辩证法的观点。‘膏以明蒸’解释起来要费点口舌,但意思是一样的,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。”

    许莓香听罢,连连点头,说道:“梁哥果然是有学问哪!”

    听了许莓香的话,梁梦一既高兴又有点伤感。高兴的是,得到了许莓香这样年轻漂亮而又有些学识的女士的赞赏,又有纪副局长、姜主任和余爱梅在场,也会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。伤感的是,自己纵然有点学问又有什么用呢?像自己这种人,没什么心计,却又自以为有点才,心高气傲,什么都不放在眼里,什么都不当回事,大事做不来,小事又不愿意做,工作随便,不思进取。这种人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。等到岁数大了,什么都明白了,也什么都晚了,于是由自负而为自卑,由无所用心而为无地自容……

    姜主任瞅瞅梁梦一和许莓香,嚷道:“什么象啦牙啦的,说完没?说完了喝酒!”

    方才,纪副局长也注意听了梁梦一对那句话的解释,觉得那句话还真有点道理,这会儿也插言道:“别看梦一平时不怎么爱说,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呢!”

    姜主任也接过话茬儿说道:“这就叫有内秀。”说完这一句,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,转而说道:“哎,我说梦一,这回竞聘中层干部,你也竞一下子呗!”

    “竞聘中层干部?”

    没等梁梦一说什么,姜主任又转过脸朝纪副局长问道:“中层竞聘是真的了呗?”

    纪副局长显出不容置疑的神情说道:“你这话说的,那不是真的,还是说着玩的?方案都报到市里去了。又增设一个法规宣导科,全称是法规宣导暨行政复议科。原来九个科室,现在是十个了。”

    姜主任微微皱眉道:“原有岗位上都有人,谁还好意思公开去竞争呢?”

    纪副局长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——“都打乱之后再竞聘,原有岗位上的人也可以竞聘别的岗位……估计新增设的岗位竞争的人会多一点。”

    庄正手一摆道:“别管怎么说,最终还得领导一句话,别的都是走形式。”

    许莓香也不甘寂寞,说道:“这帮中层干部都是局长手中的纸牌,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呗!”

    你一言他一语,议论纷纷。

    大家都明白,庄正说的领导和许莓香说的局长,指的都是局里的“一把手”顾局长。

    纪副局长毕竟是局级领导,总有点组织原则,不便在这个话题上再说什么,端起酒杯道:“来来来,喝酒,喝酒!”

    梁梦一和余爱梅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谈论此事,始终保持沉默。但梁梦一的心里却很不平静,方才姜主任说的让他也参加竞聘中层干部的话,如同空谷足音一般回荡在他的耳际,在他的心里激荡起层层波澜。

    酒足饭饱之后,杯盘撤下,铺上一个厚一点的桌布,麻将哗啦往桌上一倒,几个老麻友都神采飞扬起来。

    纪副局长和庄正坐对门,姜主任和许莓香坐对门。余爱梅坐在姜主任旁边看热闹。

    梁梦一看了两把牌,就以手触额说道:“有点喝多了,我得上林二叔的床上躺一会儿。”

    说罢,便朝老林的小单间去了。

    其实,梁梦一并没有真的喝多,他只是想躲一会儿清净,理理思绪。

    梁梦一在心里想,看来,今天这顿饭没有白吃,不然,自己怎么能知道竞聘这件事呢?局里的好些事情都是在悄悄运行的。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早早就能知道了,而那些消息闭塞的人们,等到事情都有了最终结果了,才傻子似的在心里说“啊,原来还有这码事呢!”

    怎么办,要么试试?——试试就试试!梁梦一在心里面这样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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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部分 袒胸露背的样子

    如果是在以前,类似这种事情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,他没有这个勇气。现在不同了,他有钱了,群众关系也比以前好了。自我感觉良好,精神就有些膨胀,勇气也就来了。他又进一步想,若是试试的话,当然也只能是新增设的法规宣导科的科长位置。可是,能有多大把握呢?哎,什么把握不把握的!他想起“首先投入战斗,然后再见分晓”那句名言,顿时就精神抖擞起来。对,关键取决于“一把手”,只要能取得他的同意,问题也就算解决了。真就像庄正和许莓香说的,局里的中层干部都是局长手中的纸牌,想打哪个就打哪个,就是思维的一闪念,张嘴一句话的事。再说了,法规宣导科也没什么实权,现有这些中层干部谁也不会争这个职位的……应该试试,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,这次不试一下,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……中国历来就是官本位的国度,人的最大愿望就是当官,人们最看重的也是当官,衡量一个人行与不行的标准也是当官。不管你自己的志趣如何,别人就是要拿这个标准衡量你。这就是世俗,谁也不好改变它。一个在机关工作的人,到了四十岁还什么官衔儿都没有,那这个人就算完了。别人瞧不起不说,自己也是灰溜溜的,觉得没啥意思……即使是个不起眼儿的虚职,也总比什么衔儿都没有强,起码面子上要好看点……这方面的种种滋味,他梁梦一体会得太深了。

    那边麻将已经打了四圈了,这边梁梦一的主意也已经拿定。

    第二天晚上,梁梦一又拿了五千块钱,再次去登顾局长的家门。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,这一次可说是轻车熟路,事情很容易就搞定了。

    20

    梁梦一又去了“龙仙居”。这一回,他倒是有备而来的。

    上次和老侯几个人在一起吃饭,闲聊的时候提到男人用的那种药,这倒提醒了梁梦一。事后,他到药店买了一盒,先预备下了。去“龙仙居”之前,按照说明书上的最大剂量偷偷地吃下了。到了“龙仙居”,匆匆地在楼下洗了洗,就上楼上休息大厅来了。

    找了一个地方躺下之后,两个眼睛就盯着墙的挂钟,等待着半个小时之后的效果。可是,从吃了那药到现在,都快到一个小时了,还是没什么反应。心想,这药肯定是假的了。他在心里气愤地骂了几句,就闭上了眼睛,心想,也许一觉醒来的时候,它自己就行了呢!在家的时候,常常就是睡醒一觉之后效果最好。此时,他最希望的就是能睡上一会儿。

    可是,一到了这种地方,一想到那些“小姐”,一想到要做的那种事情,他就精神亢奋,心跳得就厉害,躺了好一会儿,睡意全无。什么招法都没有,梁梦一就只好叹了一口气,无可奈何地在心里说道:“算了,今天别找了,找也是白费,以后再说吧!”

    梁梦一虽然在心里面这样告诫自己,可是一到了这种地方,他就像被施了什么魔法,失去了自主意志。看着“小姐”休息室那扇门,就像看到一只无形的手在向他频频相招,他的魂儿早被招走了。梁梦一终于又经不住诱惑,身不由己地朝“小姐”休息室走去了。

    比起上一次,这一回,梁梦一倒是显得从容多了。他站在屋地当中,一面用毛巾佯做擦拭头发,一面像买主面对所要购买的物品那样,把眼前的几个“小姐”逐一地打量一遍,比较一番,结果有点令他失望,觉得没有一个是让他特别动心的。

    梁梦一认为自己是有一定品位的,不是随便什么死猫烂狗、歪瓜劣枣都能够看得上眼的人。他要找的应该是那种看一眼,就能够让他感到眼前忽地一亮,精神猛地为之一振,能够让他产生强烈欲望的那种青春靓丽的人儿。否则,花着钱,冒着被抓被罚的危险,忍受着愧对妻子和道德沦丧的自责,就太不划算了。一句话,他要做到物有所值。而眼前的几个,实在不能令他满意。他不由地皱起眉,微微地摇头。

    看到梁梦一不怎么满意的表情,那个领班的中年妇女有些不悦地说道:“这好几个就没有一个可心的?哎呀,这也不是搞对象娶媳妇呢,那么认真干啥!‘活儿’好就行呗!”

    听了那领班女人的话,梁梦一虽然觉得有点别扭,却也不得不承认是有点道理的,至少大多数人恐怕都是这么认为的。但梁梦一一时却怎么也接受不了,他甚至觉得这种观点有些令人恶心。在他看来,那种没有赏心悦目的精神愉悦,只图一时的生理发泄,和动物又有什么两样呢!找“小姐”本来就是不光彩的,不管什么样的“小姐”都找,那就更加可耻了。

    梁梦一有点犹豫了:随便选一个吧,觉得不太可心;就这样走了吧,又有点不大情愿。

    就在梁梦一左右为难的时候,走廊那边又过来一个“小姐”。领班的自信这一个一定会让客人动心的,但嘴上却有点没好气地说道:“你看这个行不行?这个若是再不行,就再没有啦!”

    “小姐”休息室的房间正对着走廊,房门正开着。听女领班一说,梁梦一就是一回头,瞧见一个年轻女子正从走廊那边往这边走来,相距只有十几步远了。

    梁梦一只这么随便一瞥,感觉就像昏昏欲睡的时候,猛然被人推了一把,精神猛地为之一振;又如同看见一道电光划破夜空,顿觉眼前忽的一亮。

    这女子太漂亮了,身材太好了。这样的年轻女子,若是在街上遇见,总会让梁梦一目不转睛,想入非非的。可是在大街之上,纵然是垂涎三尺,他也只能远远地看着,只能在心里面想入非非。现在好了,在这种地方,他尽可以随心所欲了。此时,他的心里是多么的激动啊!

    大概因为太喜欢了,心意太热切,反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。他不知道领班说的“这个”是不是指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。可是跟前再没有别的女的了,应该指的就是她吧!但梁梦一还是不太敢相信。在梁梦一的印象当中,凡是这种所谓的“小姐”总有些浓妆艳抹,袒胸露背的样子,神情举止里总有些轻佻、总有些风骚,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不像是良家女子。而眼前的这个女的,却是一副很清纯、很端庄的样子。

    她真的是那种可以和客人做那种事的“小姐”吗?能吗?

    此时,梁梦一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份,因为只有确认她的“小姐”身份,她才能够陪他,否则,再好也是没用的。

第四部分 又是一个遗憾的结局

    “你去陪陪这位先生,行不行?”领班的女人用商量的口吻和那个年轻的女子说道。

    至此,梁梦一这才确信这个年轻女子也是“小姐”。这时的梁梦一心情多少有些复杂,他既感到高兴,同时又有些淡淡的惋惜。高兴的是,这年轻女子的身份终于得到了确认,因为只有确认她是“小姐”的时候,自己才有可能和她随心所欲;惋惜的是,像她这么年轻漂亮,又是这般清纯的女孩子,怎么会干上这一行呢?

    但人总是自私的。如果这女子不是“小姐”,自己怎么能和她接触上呢!所以,梁梦一的喜悦之情总是多于惋惜的。

    听了领班的话,这“小姐”说了一声“行”,转身便跟着服务员奔房间而去。

    梁梦一高兴地跟在“小姐”的后面。这种方位和距离,使他有机会看到她美丽的背影。她的身材是那么的苗条,披肩长发是那么的飘柔。她上身穿一件紧身短衣,把那纤细的腰肢、丰满的胸部都不折不扣地表现出来了;下身穿一件很短的牛仔裙,尽显出一双秀美的大腿。

    梁梦一对女人腿部的欣赏标准很高,甚至有点近乎苛刻。他所喜欢的是那种总体上不是很粗,小腿有明显的腿肚子,比较有肉感,总之,既不是那种粗腿大棒的,又不是那种细瘦无肉的,而应该是小骨棒儿有肉感、有曲线美的那种。眼前的这个“小姐”的腿部正合乎这个标准。但最让梁梦一动心的还是这“小姐”的臀部。

    因为她身材苗条,臀部总体上并不大,但它却是那么的圆,那么的鼓,那么的翘,在短小的牛仔裙的包裹下,更有欲盖弥彰的效果。她的腰部是那么的活,那么的软,走起路来,臀部就扭来扭去的。对男人来说,这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。

    梁梦一目不转睛地盯着“小姐”那诱人的臀部,心里面早已垂涎三尺。一想到马上就可以亲手抚摸她那高而又翅的臀部了,梁梦一真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。

    服务员打开房门,把梁梦一的手牌号记好,转身就走了。梁梦一把房门在里面一插,房间里就只有“小姐”他们两个人了。

    梁梦一担心这个“小姐”也会像上次的那个一样,一进屋就急三火四地脱衣服。所以,这一回,在“小姐”还立足未稳的时候,他就未雨绸缪地先说了一句:“先别急着脱,咱们先呆一会儿。”

    说着就和“小姐”并肩坐在床沿儿上,一只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臀背,另一只手就轻轻地抚摸着她那飘柔的秀发和那白皙细腻的脸蛋儿……

   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   “文静。”

    “文静?这个名字好,这个名字很适合你。”

    梁梦一知道,这未必就是她的真名。但这有什么关系呢,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代号,只要此时此地能代表她就够了,管它真的假的呢!

    也许是这个“小姐”初入这一行不久,精神还没有完全堕落下去;也许是她天性就不容易堕落,虽然干了这一行,却没有沾染上这一行中的种种恶习。一句话,她还没有完全成为挣钱的机器,还保留着一点正常人的情感。她从梁梦一的眼神里,言谈里,从他抚摸她的感觉当中,她感到梁梦一对她是那么的喜欢,那么的疼爱。不像别的客人,一进房间,就猴急地脱衣服,脱光之后,就饿虎扑食般地扑到她的身上,完全不顾她的感受,那种野劲儿,蛮劲儿,真让人受不了。为此,她对梁梦一有了几分好感。这在“小姐”这一行是很少有的一种感觉。

    梁梦一知道,这是钟点服务,时间有限。他不能把序幕拉得太长,他要给正剧留下更充裕的时间。

    “来,我给你脱衣服。”梁梦一一面说着,一面便来给“小姐”解衣服的扣子。

    梁梦一这个举动是“文静小姐”没有想到的,她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说道:“哪能让客人给脱衣服呢!”

    说着,就要自己脱。梁梦一拦住她,坚持地说:“还是让我来吧,我愿意这样做。”

    “小姐”只好由着梁梦一。

    这“文静小姐”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,第一次享受被人侍候的感觉,她既高兴,又有点过意不去,甚至还有几分羞涩。

    梁梦一是个细腻的人,他不喜欢匆匆忙忙地做什么,不愿囫囵吞枣。他愿意看到“小姐”美丽的胴体,更喜欢让这美丽的胴体一点点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。就像登山,他愿意一步步地攀登,一步步地接近峰巅,那才有意思,若是坐着缆车刷地一下子就到了山顶,就享受不到攀登的乐趣。

    当最后一件衣服脱掉的时候,“小姐”赤条条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了。梁梦一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样,小心翼翼地抚摸,仔仔细细地瞧看,生怕一不小心会弄坏了什么,漏看了什么。

    “小姐”躺在床上了,就像美酒佳肴摆在了餐桌上一样。至此,人们尽可以想象,梁梦一正当又饥又渴的时候,他会怎样地狼吞虎咽,饱餐一顿哪!可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
    他身下的那个东西就是不争气,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,就像败下阵来的斗鸡,怎么也抬不起头来。

    他不甘心失败,他要做最后努力,他要硬拿鸭子上架。结果不过是虚张声势,走走形式而已,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。就像本来就不具备开工条件的工程却硬要上马,折腾一阵子之后,还是不得不停工一样。

    又是一个遗憾的结局。

    梁梦一非常遗憾地摇摇头,羞惭地说道:“不行,我在这里总是有点紧张,总是做不成。”

    “小姐”安慰道:“也有像你这样的。”

    “也有像我这样的?”

    “有。”

    听“小姐”这么一说,梁梦一的心里找到了安慰,脸上的表情由羞惭而转为微笑。

    “小姐”又接着说道:“就是前天,有一个老头儿,也是不行。末了说,‘岁数大了,不行了,看看,摸摸,稀罕稀罕,也就满足了。’”

    “你说的老头儿有多大岁数?”

    “看样子能有七十左右,走路腿脚都不太灵便了。”

    “那么大岁数还上这种地方来呢?”

    “这有什么稀奇的!这年头,有点钱的,有几个没上这种地方来过,还管岁数大小?”

    梁梦一有点不高兴地说道:“怎么能把我和老头子比呢!我有那么老吗?”

    “你当然没有那么老。你不是年龄的问题,而是心理上的问题,是精神作用。”

    “小姐”一面说,一面就开始穿衣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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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部分 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

    梁梦一知道,按照这种地方的规矩,“事儿”办完了,“小姐”就可以走人了。可梁梦一还意犹未尽,还想和“小姐”再多呆一会儿。正经事没办成,在一起唠唠嗑儿,多看她一会儿,心里面多少也能得到一点满足。于是就用请求的口吻说道:“先别急着走,再陪我呆一会儿,说说话,行不行?”

    这个“小姐”还有点同情心,答应了他的请求。两个人就躺在床上,一边休息,一边说话。

    梁梦一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你说得对,主要是精神作用。更恰当的说法,除了害怕之外,应该说还有点心理障碍,对这种行为,自己在心理上就通不过。主要是自己受传统文化和传统道德观念的影响太深了,根深蒂固,一时很难摆脱这种精神上的束缚。唉……”

    “小姐”说道:“我一瞅你就是个文化人,文化人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,胆小,活得累。”

    “唉,真让你笑话了。也许换个环境就好了,——你能到外边陪客人吗?”梁梦一问道。

    “嗯……”“小姐”沉吟一下。

    一般来说,“小姐”们是不敢跟客人到外面去的——用她们的行话说,就是所谓的“出台”。因为这要冒很大的危险:有的可能会白白献身而得不到报酬;有的可能会被关在一个地方,多少天都回不来;有的可能同时被几个人所蹂躏……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。对此种种危险,这个“小姐”也有所耳闻。但看到梁梦一如此善良,如此真诚,断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,略一思索,就答应道:“可以。”

    梁梦一原以为“小姐”不会答应的,听她说可以,喜出望外。

    “什么时间能行呢?”梁梦一急切地追问道。

    “晚上十二点钟以后,白天九点钟以前。”

    梁梦一一听,完!

    “别的时间不行吗?”

    “别的时间老板不让出去。”

    其实,究竟什么时间行,什么时间不行,他自己也没来得及细想的,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,后半夜应该是在家里睡觉的时间,九点钟左右应该是在单位上班的时间。但不管怎样,还是先问清楚她的情况再说。就像逛市场上商店一样,先问问价,做到心中有数,买不买,什么时候买,以后再说。

    “那么,怎么和你联系呢?”

    “我把手机号给你。”

    在要分手的时候,“小姐”在吧台上找了一张纸,写下她的手机号,偷偷地塞到了梁梦一的手里。

    21

    “走哇,到点儿了,开会了!”

    八点半开会,提前十分钟就有人开始相互招呼了。于是,各科室的人们就陆陆续续地走出各自的办公室,在走廊里汇聚成一股人流,拍背搭肩,说说笑笑,兴高采烈地奔顶层楼的大会议室而去。

    人们所以如此积极主动,提前到场,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和想法的。

    那些性格活泼,爱说爱笑的人们,想趁着开会前的几分钟和大家扯上一会儿。在嘻嘻哈哈当中,既愉悦了自己,又联络了感情,可谓一举两得。那些自以为有点姿色,又爱表现自己的女人们,会把职工大会作为展示自我形象的一次机会。因为是全体职工大会,一般都提前一天就通知了。她们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挑选好第二天要穿的漂亮衣服,会在早晨花掉许多时间精心打扮一番。提前一会儿到场,为的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一下自己,给别人一个好印象。但对大多数人来说,早到一会儿的目的,不过是想找到一个好座位。

    大会议室里桌椅的布置是学校教室里面的那种格局。所不同的是,普通学校教室的桌椅没有这么有档次,台上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讲桌,而是好几个并列在一起的。墙上当然没有黑板的,而是写着什么什么会议的横额。台上自然是几位局长坐着的地方,谁坐在哪儿是基本固定的,比如顾局长就理所当然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。但台下的人们就没有固定座位了,都是随到随坐,愿意坐哪儿就坐哪儿。

    大概是人们都看重植物学上的边缘优势,可以获得更大的自由,也许是人们都不愿意近距离地与领导大眼儿瞪小眼儿地面面相觑。总而言之,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,人们都不愿意坐到最前面的座位。但坐得太靠后面,又有脱离领导,疏远领导之嫌。所以中层干部一般都不便坐得太靠后,理想的地方是坐在中间,或者稍靠前一些;普通群众自知离领导本来就远,也就不用有什么脱离领导,疏远领导的顾虑了,一般都愿意坐在后面,或者中间。人们愿意坐在后面,但并不愿意坐在最后面,因为领导都不愿意看到被群众疏远的场面,在前一排坐不满的情况下,往往就把最后面的叫到最前面去填补空缺。

    由于这种种缘故,人们都愿意早到一会儿,以便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。

    老侯和梁梦一并肩而行。他拍着梁梦一的肩膀说道:“祝贺你呀,梁科长。”

    梁梦一马上阻止道:“净瞎扯,还不知道怎样呢,竞聘演讲之后还有考核呢!”

    “什么竞聘演讲,什么考核,那都是糊弄人,走过场,事先都安排好了的。别说像咱们局里中层这一级的,就是局一级的又怎样?说是考试择优录用,看着像是那么回事,其实都是表面文章,最终结果还是领导说得算……”

    梁梦一不便再争论什么,只是很轻地拍了一下老侯的背部。不知这个亲昵的动作是承认了老侯说的是事实,还是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,抑或是这两者都兼而有之了。

    庄正看着自己手下的人,很快就要和自己一个级别了,心里总有点不大舒服,可表面上还要装出很友好的样子,关切地说道:“上台以后别紧张。”

    梁梦一像要进入考场前的学生听到了老师的叮嘱,庄重而感激地点着头。

    艾侃嘻嘻哈哈地笑道:“完事得请大家喝喜酒啊!”

第四部分 一种异样的感觉

    “净扯……”梁梦一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什么真正内容的话,又同样在艾侃的背上轻拍了一下。

    听到别人的一番对话,言异群忽然好像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,心想,难道说梁梦一也要参加竞聘吗?为了证实这一点,他悄声问老侯道:“怎么,参加竞聘还有老梁呢?”

    老侯笑道:“你还不知道呢?你是尽关心国家大事了,对身边的小事知道得太少了。”

    看到和自己在一个屋里的人就要成为科长了,在言异群的心里面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
    这言异群不光说话与别人格格不入,心理状态也与众不同。别人或多或少地都有点趋炎附势的天性,看谁有权有势,就巴结谁,靠近谁;见谁有出息,像个人儿似的,就愿意与之交往。而言异群却恰恰相反。见着有权有势的人躲得远远的,总是有点别别扭扭的;看谁有出息了,心理上就拉开了距离。清高吗?淡泊名利吗?也都很难说。没有多少文人的才气,但文人的种种弱点却占全了。自己不求进取,见别人好了又受不了。这种性格决定他所交往的只能是地位差不多的,或者比他低的。这种人注定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,和别人的关系也注定不会太好。

    这是局里第一次公开竞聘中层干部。像对待一切新鲜事物一样,人们的心里充满了好奇、观望和想象。

    一走进会议室,主席台上方一条竞聘演讲大会的横幅使会场的气氛变得不同以往。因为会议的内容主要是竞聘演讲,领导们都坐到台下去了,台上只设了一套桌椅。人们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态在底下窃窃私语,等待着会议的开始。

    梁梦一仍然和老侯、艾侃坐在后面,言异群没再挨着梁梦一,而是躲到别处去了。

    会议开始的时候,首先是顾局长在台上讲话,讲话的内容自然是关于竞聘干部的目的意义等一些大道理。顾局长讲完之后,也坐到台下去了。接着就是竞聘人员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台上,宣读自己的竞聘演讲稿。

    听了几个之后,人们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。有的开始小声说话,有的开始上厕所,有的开始闭目养神,很少有人把精力集中在台上。

    “下面由梁梦一上台演讲。”

    听到主持人点到名字,梁梦一就信步朝台上走去。

    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,中国的民主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限的。在好多地方,好多部门,好多事情上,民主仍然是流于形式,有时甚至是装点门面的。所谓竞聘并不是西方意义上的竞选。没有领导私底下的认同,谁也不会贸然地参与的。真若是不识好歹地参与进去了,也只是做个陪衬而已,谁愿意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呢!因为这个缘故,局里的竞聘就变成了等额的,实质上就是无竞而聘了。为此,在参加竞聘演讲的人员当中,除了现有中层干部之外,就只有梁梦一一个新人。

    因为是新人,人们自然就特别地关注,会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,人们都把目光向梁梦一投射过来。

    在此之前,梁梦一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,现在突然成了全局的焦点。梁梦一顿时精神就亢奋起来,天性当中的表现欲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。此时,他非常激动,但并不感到怎样紧张,因为他的衣兜里揣着一个精心准备好的演讲稿,只要照着念下来就可以了。

    梁梦一明白,正如老侯说得那样,竞聘演讲只是个形式而已。

    中国的好多事情向来说的和做的就相差甚远,说得冠冕堂皇,天花乱坠,而实际却是另外一码事。渐渐地,人们对一个人说什么,怎么说,就不怎么在意了。类似这种竞聘演讲,真正的文章往往都是在私底下做的,都是非常隐蔽和机密的,而台上的文章不过是一种形式。也就是说,决定成败的,不是你在台上讲得怎样,而是你在台下幕后的工作做得如何。

    尽管这样,梁梦一还是要在演讲稿上用些心思,表现得精彩一些。他自信他是很有演讲天赋的,只可惜这么些年来,他一直都没有表现的机会。现在好了,这机会终于来了,他一定要抓住机遇,好好表现一下。

    梁梦一是想要表现一下的,但又不能不掌握分寸。因为中国人听惯了,也说惯了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、套话,久而久之,这种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、套话,也就成了一种时尚,一种衡量标准。在正式会议上,或者在有些正式场合,会不会说这种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、套话,说的怎么样,往往以此来衡量和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水平,是否成熟。

    人们往往可以接受枯燥乏味的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、套话,却不能接受有文采、动真情的心里话。当然,人们也欣赏文采飞扬,情真意切的语言,但那仅仅是欣赏而已,它只能博得一笑,因为这种语言往往是出自文人之口,而文人的语言和文人自身一样,往往会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印象,不但得不到什么好处,弄不好还会惹是生非。而那些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、套话,听起来虽然枯燥乏味,但那种官样语言却很实用,谁也不敢说它不对,谁也不敢说它不好。最重要的是它能给人带来实惠。梁梦一不大会说,也不大愿意说那种假大空套的话,却又不大敢说那种文采太浓的话,他只能在这两者之间折中一下。

    在走到台前的时候,他不像有的人站在那里讲,也不像有的人一到那儿就坐下来。他把凳子正了正,把凳子上面的垫子挪了挪,然后才坐下来。他故意以这种姿态来显示自己的从容不迫。

    在展开演讲稿的一瞬间,他学着在影视里面看到的政界要员们的样子,眼睛往台下扫视了一眼。然后舌头在嘴里卷动一下,咽了一口唾液,滋润一下嗓子。他认为自己的嗓音是很好的,现在又经过唾液的充分滋润,音色极佳;音量控制的高低适中,基本是男中音的那种,然后抑扬顿挫地说道:

    “尊敬的各位领导,各位同事,女士们,先生们:

    我现在要竞聘的是法规宣导暨行政复议科科长一职……”

    梁梦一是从毛泽东时代过来的人,在中学课本里就学过毛泽东《反对党八股》的文章,他很欣赏并努力实践着那种开门见山的文风。讲完这一句,他往下面扫视了一眼。他的目光显得很平和,但平和之中又有着一种沉稳和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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