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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当山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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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十三回 自到瑶台畔


  第二日,众英雄云集练武场。

  石清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,大声说道:「契丹南侵日急,现天下
英雄会集于此,人人心怀忠义,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,使得契丹鞑子不敢再犯
我大宋江山。」他说了这句话后,一个银髯老者走出人群,声若洪钟道:「常言
道蛇无头不行。今日大伙儿便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,由他领头,众人齐
奉号令。」群雄你一言我一语。有人叫了起来:「就由你老人家领头,不用推举
旁人啦!」那老者哈哈笑道:「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当得起,中原群雄的盟主,
自是非名剑山庄石庄主莫属。」台下群雄纷纷鼓掌,显是赞同之意。

  虚竹紧靠台柱躲在闵柔身后,见她仰头望着高台,满面笑容,欢喜不胜。

  掌声稀落时,却有人高叫:「我看未必,昔日丐帮帮主乔峰,那是何等英雄
威武?如果领袖群雄,也必得像他那样,否则人心难服。」有人应道:「那乔峰
别的不说,其身世已被揭穿,他不是我大宋子民,你为你们前任帮主说话,那你
们现任帮主呢,叫他出来比划比划。」

  先前那个丐帮弟子原本不忿名剑山庄抢了丐帮风头,一听此话暗自羞愧,叫
道:「武林高手,不独名剑山庄,就算北乔峰不行,还有南慕容,既然这两人都
没来,这个大会散了也罢,今日无论谁出任帮主,也难以服众。」

  石清在台上,脸蒙了一层阴影,唇角动了动,似要开口说话。

  「什么『南北中』,都不是什么『东西』,都是沽名钓誉的人间败类!」

  远外忽然想起尖厉女声,众人吃惊闪开一条路,一个头顶蒙纱斗笠的黄衣道
姑径直走向高台。

  虚竹大吃一惊,拽拽闵柔衣袖。「师娘,我认得她,她就是李梦如。」

  「不用怕,她数次来闹事,都被你师父打退了。」

  「是么?师父比她还要厉害?」

  「这是自然,这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是藏在她拂尘中的『冰魄银针』,涂有
剧毒,一发就是三颗,极难躲避。哼!若非你师父的武功突飞猛进,只怕我们早
被她害了。」

  此时,李梦如已走到场中,拂尘一摆,身子飘上高台,向石清叱道:「你处
心积虑,还不是为了做盟主,今日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。」

  石清微微一笑,大声道:「推选盟主是为了拯救苍生,利国利民,今日来的
英雄也个个不顾危险,准备救民于水火,何为沽名钓誉?」

  此言掷地有声,群雄齐声喝彩。

  石清接着说道:「今日为的是天下公道。李梦如道友若为一己私愤,请改日
再来,敝庄一定尽力招呼。」

  台下群雄一听李梦如之名,顿熙攘起来。

  李梦如冷笑道:「说得好听,我问你,对清白女子始乱终弃,难道也是救民
于水火?」说完摘下头上斗笠,怒气冲冲一扔,群雄立时鸦雀无声。玉罗刹是武
林第一有名的女魔头,除了寥寥几人,多数只听过未见过,现下一睹魔容,却不
想十分赏心悦目。

  石清显出几分尴尬,事关个人私情,不知该如何当众反驳。

  闵柔身形一拔,跳上台去,大声对李梦如道:「你伤我年幼女儿,害我老父
急痛仙逝,你反恶人先告状,羞也不羞?」

  李梦如大怒:「他也配有女儿?他……」

  闵柔不等李梦如说完,继续问道:「我们夫妻自始情深意笃,你却妄语挑拨
诬陷,羞也不羞?」这回不待李梦如开口,自顾再道:「你一个修道之人,不知
自重,对有妇之夫纠缠不休,羞也不羞?」闵柔语调不十分高,但吐字极快,音
音清楚。李梦如被这连着三个「羞也不羞?」问得一时语塞。

  此刻无数眼光在二女身上转来转去。李梦如的相貌气质本已一流,但闵柔一
上台,登时将她比落下风。群雄好多人在想:「乖乖!难怪石清始乱终弃,要是
换了我,多半也得这么做。」只见李梦如凝神望了一眼远方,手中拂尘忽然向前
一挥。石清迅疾挡在闵柔身前。闵柔见状从腰间抽出银剑,叫道:「你这个女魔
头尽管来,今日我花雨仙子替天行道!」话虽如此,闵柔自知武功比李梦如相差
甚远,悄悄往丈夫身后躲了躲。

  李梦如深吸一口气,拂尘又是一动。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,有人已经
发出了惊呼,却见她只是将尘丝搭在了自己手臂上,顿大失所望,心里空落落得
好不难受。

  其实李梦如早已愤怒之极,本要当即发难,但一运气,双腿隐隐发麻。她暗
暗吃惊,在曼陀山庄岔了经脉,至今未愈,冒险前来果真生变。而石清几年来功
力大进,李梦如始终奈何他不得,所以才不惜与段世为敌,抢夺六脉神剑。

  李梦如突然说了一句:「乔峰在寻找一位带头大哥。」这话极轻极快,只有
台上的人能听清楚,闵柔却不知其意,听李梦如接着嘿嘿一笑,大声道:「名剑
山庄盛名赫赫,庄主夫人却在众人前拿枪弄剑,这就是石庄主的家教吗?自家夫
人都教不好,怎能教好天下英雄?」闵柔鼻子一哼,叫道:「说得好!我便替天
下英雄教教你这个女魔头。阿清闪开,让我来教训她。」闵柔知石清绝不会由她
孤身犯险,却不料石清果真闪开了身子。

  「啪- !」石清突然挥手,居然打在闵柔脸上。

  所有人都愣住,见石清粗个嗓门大声斥道:「妇道人家懂什么?让天下英雄
笑话,下台去!」

  闵柔不敢相信得盯着石清,脸上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白,顿足道:「你真听
她的么?」说完气急败坏要向李梦如扑去。石清又是一声厉喝:「我的话,你听
见没有?」他这一声又尖又细,显然真气得急了。「啪- !」又一声脆响,这一
下又快又重,群雄只是闻声,没瞧清他怎么出的手。

  闵柔踉跄几步,脸颊清晰印上了红指印,满眶盈泪,终忍不住呜咽,扔剑跳
下台,捂着脸跑走。

  台上,李梦如含笑作揖:「既然来得不巧,贫道告辞了。」

  石清客气还礼:「恕不远送!」

  待李梦如飘然而去,石清干咳一声,叫道:「大伙儿继续吧。」

  群雄面面相觑,窃窃私语。如此结果实是出人意料,但人家教训老婆也在情
理之中;有些人暗为石清喝彩,打了自家夫人两巴掌,便化解了一场纷争,确属
谋大局者。经了如此一闹,群雄在无心争论谁作盟主,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无人
异议。群雄呼啦散去,三五成堆谈论这场武林盛会,最精彩的一节自然是:玉罗
刹醋海搅风波,石盟主两掌定乾坤。

  虚竹闭门不出,默默运习降龙十八掌心法,但痛楚不仅没有减轻,每日的疼
痛时间反而越来越长。几日后,闵柔闻讯来赶看,瞧得心惊肉跳,惊道:「这病
到底怎么来的,竟如此害人?」虚竹发现闵柔忽然憔悴了许多,想起英雄大会那
一幕,更不敢说出心中秘密了,苦道:「我也不知,总之这病好不了,现下只想
一死了之,不再受这痛苦。」闵柔大惊道:「年纪轻轻怎说这话?」

  第二天,闵柔唤来了石清。自英雄大会,这还是夫妇第一次相见。

  石清给虚竹瞧瞧脉,寻思道:「脉象不乱,也不像是中毒。」叫人拿来针灸
用的盒子,用一根长针刺向虚竹穴道,虚竹一疼,不觉运力相抵,那针居然刺不
进去。石清皱皱眉,倏得缩回手,惊道:「发作的时候,什么感觉?」

  「师父,我不大清楚,只觉忽冷忽热,好像聚在骨子里。冷的时候,要冻得
僵了,热的时候,又像无数烫针在扎。最后半个身子冷,半个身子热,那时最疼
得受不了。」

  虚竹说着说着就觉这种痛苦真的来了,失色叫道:「哎哟,不好!」石清伸
出双掌推在他后背。虚竹但觉后心涌来一团团温和,遇寒则热,遇热则寒,热乎
乎得充溢全身,那寒痛居然没有发作,不由喜极而泣:「多谢师父!」石清却恶
狠狠盯着他问道:「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?」

  闵柔瞧了瞧石清,也吃惊问道:「木头,莫非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?」虚竹
不敢说出万劫山庄,谎道:「我跟少林寺和尚学的。」闵柔惊呼:「你栖身的寺
庙原来是少林寺!」接着追问:「你都学了什么功夫?」虚竹答不出,不得已摇
头说不知。

  石清冷笑:「不知道名字,总该知道招式吧。」

  虚竹无奈背了一段悟痴常念的那几句经文。

  石清苦思良久,点头自语:「不错,将武学精义藏喻于佛理之中,的确高深
莫测。」随即又问:「你师父是谁?」虚竹想了想,回道:「是少林寺一个扫地
和尚,我并不知他的名字。」石清一听,越发显得惊异,突然烦躁起来,来回走
了几步,示意闵柔随他出去。

  次日,虚竹的寒痛再次发作。闵柔满脸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腾。

  虚竹疼得迷糊了,伸手向闵柔叫道:「师娘……求你叫……师父救我!」

  闵柔坐到床边,任虚竹抓住手臂,过了一阵儿,见他终于挺过这次,才叹了
口气,神色既难过又无奈,叹道:「你师父说你……说你走火入魔,他对此也无
能为力。」虚竹惊惶万分:「那就是说我没得救了?」闵柔低下头,虚竹登时极
为慌乱绝望,不由扑向闵柔怀里,哭叫:「师娘……」闵柔想起他小时候也曾哭
叫自己一声娘,顿也心酸落泪。

  虚竹发觉泪水湿了脸,才醒悟到自己正伏在师娘怀里,不禁害羞,抬眼见了
闵柔的眼泪,又满心感动,心想:「世上只有师娘对我好,我死在她怀里,好过
无休无止的折磨。」想到这里,便觉自己真得要死了,于是闭上眼睛,舒舒服服
枕在闵柔腿上。

  闵柔有些警觉,低头见虚竹唇边的绒须,心慌道:「我把他当作孩子,其实
他也真不是孩子了。」却又不忍推开他,见他面额湿汗虚弱不堪,心想:「他没
了几天活头,还要受如此痛楚,实在可怜!他在世上无亲无故,我作师娘的应该
多给他些疼爱。」于是宁下心神,虚竹却开始心猿意马,脸下的温暖柔软,充鼻
的粉香甜腻,尤其是从闵柔腿根传出的温热,烧得他心通通乱跳,努力捕捉温热
中的一缕神秘,心知那是师娘独有的体味儿。

  闵柔见虚竹好像睡着了,更加不忍惊醒他,但他热热的呼气却让她觉得腿间
越来越热,渐渐热出异样来,心里越来越不安,双腿微微发抖,几次想把虚竹从
腿上推开,可莫名其妙不敢触他身子。

  虚竹闭眼假寐,忽然嗅出一股潮气来,那神秘的气味也越发清晰。他心里咯
噔一下,不觉睁眼瞧了一眼闵柔。闵柔顿时大慌,双手一推虚竹肩膀,不料虚竹
猛地合臂,死死搂住了她的后腰。闵柔几乎叫出声来,再看虚竹身体蜷缩,肩膀
剧颤,口中呜呜有声。原来虚竹的寒毒最怕心里动火,顷刻间脸肉痉挛,疼得冷
汗频频。

  闵柔用力拉开虚竹手臂,心惊道:「他平时每天只是发作一次,今天怎又发
作了,难道他就要死了。」再顾不上许多,叫人去唤石清,来人为难道:「庄主
正在闭门练功。」闵柔犹豫了一下,亲自将虚竹抱起,说道:「我带你去,叫你
师父再试一试,总比现下疼死要好。」

  闵柔抱着虚竹来到小屋前,敲门唤着石清。

  过了一会儿,石清才开门出来,只见他神色疲惫,满额汗珠。

  闵柔一怔,刚要说话,石清已挥手过来,「啪- !」闵柔当即抱着虚竹跪在
地上,傻呆呆发愣。

  石清怒气冲冲叫道: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不知我练功时最忌人打扰么?」

  闵柔强忍委屈,轻轻把虚竹放在地上,噙泪道:「这孩子又发作了,我怕得
不行,你给他看看。」

  「不是跟你说了么,他没得救了。」石清好不耐烦。

  「可你昨日帮他,他就不疼了,你再帮帮他,阿清- !」闵柔软语再求。

  石清叹口气,「他以后越来越疼,我哪有恁多功力给他。」说完在门前为虚
竹推了功,虚竹立时不疼了。

  「多谢你了!」闵柔低头向石清道。

  「你跟我还用这般客气么?」石清边说边端详着闵柔。

  「怎不用谢?你还当我是你妻子么?」闵柔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委屈。

  石清等她哭了一会儿。「阿柔,对不起,我一时气急,也是练功太专心。」

  「这么多年了,你只是练功,女儿又不在家,可知我……我好羡慕人家。」

  石清怔了一怔,忽然声色俱厉,「你嫌我冷落你了,是不是?你羡慕人家夫
妻恩爱,是不是?」他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。

  闵柔瞧他一眼,有些胆怯,收住抽泣柔声道:「这倒也不是,我知道你这么
辛苦,都是为了名剑山庄,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。」

  石清口气柔和下来,「你知道就好。以名剑山庄现下的威望,山庄创立时也
不过如此,何况我还要做一番大事业。不说别的,且说那李梦如,如果不是我琢
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,咱们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说话么?」

  闵柔听到李梦如,眼圈又红了,垂泪道:「是啊,如今你武功高了,脾气也
随着长了,想打就打,你记不记得?以前我打你,你都不还手。」闵柔说着自己
倒红了脸,当初她失身石清之后,狠狠打了他两巴掌。

  石清似乎也记起了往事,看着闵柔,眼中露出一丝情意,此时夕阳在闵柔白
腻的脖颈上洒了一层余晖,映衬得她份外美丽娇柔。

  「阿柔,我有时烦躁难忍,真是对你不起。」

  石清轻抚闵柔脸庞,柔声一说,闵柔的心便软了,瞧他鬓发凌乱,胡须也有
小半粘在下颏,显然练功很是辛苦,心疼道:「我怎会真得怪你,倒是你自己总
是刻薄自己。」说着伸手去理他须发。石清拦住闵柔的手,握紧道:「我知道这
几年苦了你,以后我加倍偿还,好不好?」闵柔听了,脸越来越红,轻轻靠向石
清胸前,细若蚊声:「不好,我要你今晚偿我,就今天一晚……」不想石清跃后
一步,脸色灰白,像被她吓了一跳。闵柔吃惊地羞道:「我想练功也不是一朝一
夕的事儿。这些年你一直……苦了自己,休息一晚上不行么?」

  石清突地激动起来,伸手一指地上的虚竹,叫道:「你说休息?少林寺一个
扫地和尚,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内力,我们名剑山庄能吗?」石清说着似乎时
不可待,匆匆回屋。闵柔叹道:「你看你,对我不是一本正经,便是着急生气,
就不能像以前一样,好好说会话么?」她话未说完,石清已用力关上了门。闵柔
低头瞧瞧虚竹,抬头向房门张了张嘴,终又忍住,转头问虚竹道:「现在真得不
疼了?」虚竹点点头,「一点不疼了,谢谢师娘!」闵柔尴尬一笑,道:「那就
回去休息吧。」说完抬脚先行走了。

  虚竹回到房间,悲痛难抑,又心灰意冷,心想:「师娘为我挨了打,可明天
呢?难道再让师娘为难?」他收拾好衣物,拿上来时偷的银子,悄悄来到了闵柔
住处,抬手敲门之际,忽然想到:「我怎这么糊涂,若向当面师娘辞行,她必定
不准我走。」于是缩回手,到窗前舔湿了窗纸,无声无息挖个小洞,心道:「此
去便是永别。总得瞧上一眼再走。」

  屋内的闵柔坐在妆台前盯着铜镜,已换上一袭绿色便裙,松垮的衣口滑出半
个雪膀,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,长发如瀑披到地上,右手里拿着玉梳,左手玉
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脸颊,神情若有所思。

  虚竹只能看到闵柔的侧面,也觉美不胜收,见闵柔忽然叹了口气,将头发捋
到身前,左手握住发梢,右手玉梳慢慢梳起,如此歪头侧身,正让虚竹从她敞开
的胸襟瞧见了雪乳,碎衣蠕动,半片雪乳时隐时现。虚竹不由血液沸腾,而闵柔
越梳越慢,左手轻轻伸入衣内,眯着眼睛,手指在胸脯缓缓滑动,时不时绕上雪
乳,最后久久停在一处,双颊晕红,双唇微启。虚竹的心越跳越快,仿佛看见了
那点嫣红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胀,也仿佛听见了红唇里吐出的呻吟娇喘。

  虚竹觉出自己双腿发抖,吃惊不敢再瞧,恐怕引得寒痛突然发作,小心从窗
前退离,直到溜出了山庄,还在想着师娘此刻是不是辗转反侧,是不是像那晚的
马夫人一样,想到马夫人,眼光当即一亮,怎么忘了那第十八掌!
TOP Posted: 04-21 20:35 #12樓 引用 | 點評
武当山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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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十四回 红烛伴红妆


  虚竹在附近市集买了一匹马,驰向丐帮总舵,忍受着寒痛发作,几日后到了
临江府,藏在总舵院墙的草窠里,等到夜深,翻墙而过,见院中安静,各个房窗
漆黑,心想:「马夫人倒不怕,就怕遇上执法长老,最好今日又是马大元的什么
祭日。」潜到房前,轻轻一试,门居然如上次一样没上门闩,便蹑手蹑脚摸进黑
乎乎的卧室,听见炕上有个轻柔的呼吸,寻思着怎么叫马夫人不要出声。不料手
指刚触到炕沿,马夫人忽然翻了个身。

  虚竹不及细想,轻车熟路扭身钻进了衣柜,一合柜门便觉不大对头,柜里空
荡荡得没一件衣服,接着柜门咔哒一响,伸手一推,柜门紧闭,一摸四壁,冰冷
坚硬竟似精铁所制。

  马夫人在外娇笑起来。

  「大爷,你怎么才来?奴家日思夜想,嘻嘻,到底让奴家等到了!」

  虚竹一惊之后,心里大骂:臭婊子,原来早设计好了等我!定了定神,勉强
笑道:「呵呵,我怎会弃夫人不顾,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夫人。」

  「又甜言蜜语哄奴家了不是,你无时无刻想着我什么?」

  「当然是想夫人的屁屁。」

  「嗯,好坏!奴家也要玩你的屁屁,让奴家爽一回嘛,大爷!」

  马夫人腻声撒娇,虚竹听得头皮直麻。

  「好好,你放我出去,我乖乖让你打几下。」

  「嘻嘻,不急,奴家去请来执法长老,咱们三个一同乐乐,好不好?」

  虚竹语塞,又惊又恼,已知她在戏弄自己,忍不住骂起来。

  「臭婊子,骚娘们,快放我出去……」

  虚竹吃惊止住叫骂,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。

  「谁呀?」马夫人高声问道,门外闷闷应道:「是我!」

  虚竹心跳顿止,执法长老果真来了!

  马夫人一面披上衣服,一面走去幽幽说道:「你!你来还用敲门吗?我没插
门,你进来吧!」接着门声一响,执法长老进屋就道:「我遇到了徐长老,他说
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。」

  马夫人惊呼一声:「你……你开什么玩笑?」

  执法长老诧异道:「这是正经大事,我怎敢跟夫人说笑?徐长老说决计不是
乔峰,也不是姑苏慕容,实是另有其人。」马夫人颤声道:「他怎知道?他怎会
知道!你胡说八道,不是活见鬼么?你……你何必吓我?」执法长老道:「我不
是吓你。他说去年八月中秋,凶手曾在一位「带头大哥」的家里过节,要问真凶
只有去找那位「带头大哥」。」

  虚竹在柜里大为惊异,那日明明听到这对狗男女亲口说出,马大元就是他们
害死的,执法长老今日怎又如此说!过了一会儿,听马夫人冷冷道:「长老全心
全意,只是想为你大元兄弟报仇雪恨,小女子感激不尽。」执法长老道:「丐帮
兄弟哪一个不想报此大仇?只是我不知这带头大哥到底是谁。」

  此时不用说马夫人,虚竹心里也在想:「这个执法长老不是疯了,就是别人
假扮的,难道他要找自己报仇吗?」听马夫人淡淡再道:「这个「带头大哥」的
姓名么,对别人当然要瞒。长老是自己人,我何必瞒你?他便是……大理国当今
皇帝的亲弟,镇南王,姓段名正淳!」执法长老叫了一声,似乎极为惊讶。马夫
人又道:「他前几日在苏州小镜湖出现,查明凶手一事,便拜托长老了。」执法
长老道:「我自当尽心竭力。弟妹多多保重,在下告辞。」

  门声响动之后,马夫人长吁一声,寂静中,虚竹听得门声又是一响,马夫人
惊叫:「你,你怎又回来了?」屋内传来脚步声,还是执法长老的声音:「我怎
又回来了?小淫妇,我不刚来吗?」

  「你?这次真是你了,你不知道,刚才有人假扮你!」

  「居然有这等事,那人要干什么?」

  「他套问带头大哥的姓名,必是乔峰派来的!」

  「乔峰!他……他来了?」

  「瞧你这点出息!乔峰本人并未出现,我听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,
此女精通易容术,刚才那人必是她了。我已把他们引到段正淳那里去了,他们拼
个两败俱伤才好!」

  「小淫妇,你倒挺机灵!来,让我好好赏赏你。」

  「老鬼,今日不行!」

  「怎么不行?」执法长老大怒。

  「唉!这几日我夜夜梦见那个死鬼来纠缠,现在头疼得紧,你先给我揉揉。」

  执法长老来回走了几步。「我去多布置些人手,你明日就搬出这间鬼屋子。」

  接着,虚竹听见房门重重一响,知道执法长老走了,登时心怀大宽,却听马
夫人的脚步声里里外外走动,不知她在做什么。过了一会儿,「咔嗒」一声,柜
门突然开了一条缝。

  虚竹吃惊推开,眼前大亮,见八只大红蜡烛燃得室内一片融融暖意,炕上安
置一个精致小桌,桌上放着酒壶酒盅,正中的花瓶里插着支支红梅。马夫人淡敷
粉脂,斜躺在炕,手支炕桌拄着头,身着一袭轻薄的露肩纱衣,长发瀑布般垂在
起伏的酥胸,脸颊被红红的烛火照得红扑扑得娇媚无限,正和红梅相映成春。

  虚竹心中一荡,但性命之事要紧,笑嘻嘻道:「好夫人,你知不知道降龙十
八掌的第十八掌在哪里?」

  马夫人嫣然一笑,似没心思听他说什么,哼道:「大爷,你来抱我!」声音
柔腻之极。

  虚竹未再追问,他适才知道了乔峰下落,心里就有了主意,我去求乔峰,他
没了丐帮约束,必定肯教我。这些日子以来,他被寒痛折磨得形销影枯,此刻有
了希望,立时有了精神,上前端起马夫人下巴,笑眯眯在她唇角一吻。「谢谢夫
人眷顾,待我事情办完,再来与夫人叙旧,嘻嘻!」说着向门口走去,却惊见窗
棂间火把闪动,原来是执法长老安排的护卫到了。

  虚竹大惊失色,慌忙退回卧房。

  马夫人蓦地一声大叫:「来人啊!」虚竹忙低声道:「不要闹了,我乖乖陪
你便是。」马夫人得意地瞟他一眼,这时有人问道:「夫人,何事?」马夫人大
声道:「兄弟们辛苦,我现在头疼得紧,你们离得远些,不要扰我清静。」门口
那人边退边道:「属下遵命!」

  虚竹无奈在炕桌旁坐下,问道:「小淫妇,你到底想怎样?」马夫人微笑着
把酒杯斟满,举杯道:「奴家只想和大爷喝个成双成对儿。」虚竹端起酒杯和她
碰了一下,一口干掉。马夫人只是浅浅一抿,又把虚竹的杯子斟满。虚竹再喝一
杯,酒水鼓动淫兴,笑着伸手抱去。

  马夫人躲着娇道:「不急么,让奴家好好伺候大爷。」说完走出去端来一盆
热水,跪在地上把虚竹的鞋袜脱掉,两只白手轻轻为他洗起脚来,洗完后慢慢捶
他大腿,娇滴滴道:「大爷舒服吗?」

  虚竹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人这般伺候,不禁心怀大开,乐呵呵道:「舒服,舒
服极了!」说着伸手摸去,马夫人歪头咬住他手指,眼光尽是媚意。虚竹见了心
里一痒,再次伸臂抱去。马夫人咯咯笑着一面挣扭,一面帮他除去衣服,两个手
指轻轻一捏,丑物便颤巍昂首。

  马夫人嗅了嗅,皱眉道:「味道好浓,多少日子未洗了?」说着起身再要去
取水盆。虚竹一把将她拉上炕,翻滚着笑道:「不必那么麻烦,夫人用香穴给我
洗洗。」马夫人左闪右闪,推开虚竹站了起来,笑着蛇一样扭动腰肢,纱衣滑到
脚踝,光秃秃的阴户使她全身莹白如玉。

  虚竹在底下瞧着,哼唧一声,阳物暴涨得直抖。

  马夫人盯着他那阳物,晶亮乌黑的眼眸闪着异彩,跪下来捧住揉了揉,不顾
肮脏,张口吃住,爽得虚竹顷刻面红耳赤,哼道:「爷也伺候伺候你。」粗喘着
将马夫人的双腿拖过来,让她跨在自己脸上,仰头去吸吮白虎肥穴,见上回被狠
狠蹂躏的菊穴仍旧粉红光滑,用心一嗅,非但没有异味,反而飘出清香。马夫人
不一会儿就顾不上了吸吮,自顾揉动乳房,呻吟娇叫起来。虚竹卖力挑逗,舌尖
搅着泛滥的淫水,频频去拨露出头的淫豆。

  「啊哈……好大爷!奴家……怕什么……啊哈……爷弄什……啊—!」

  马夫人叫着,臀肉痉挛起来,淫声戛然而止,阴唇急剧张合。

  虚竹心里刚叫:「不好……!」已被一股热乎乎的温潮喷了满脸,抹抹嘴脸,
吃惊道:「你这尿水回回哪来的?闻着还很香哩。」马夫人急喘不语,却张大口
咬下。虚竹惊痛一叫,推开她见茎上已多了几颗牙印,不由抬手一耳光,「小贱
人,你干什么?」马夫人挨了巴掌,却似早有承受之意,一骨碌翻身跪伏,娇喘
哀求:「大爷,别打脸,奴家怕怕,爷打奴家屁屁!」虚竹佯作气愤,掐住大腿
根的嫩肉使劲一拧。马夫人忍痛瞧他,眉头紧蹙,目光却是饥渴期待。虚竹又是
一怔,顺手拿起炕桌上的蜡烛,把蜡油向她背上滴去。

  「哎呦,爷……饶了奴家,哎呦!奴家……怕死爷了……」

  马夫人口中求饶,神色却好似更加兴奋,刺激得虚竹兽性大发,将她仰面翻
过来,双手拿着四只燃烛不断滴去。马夫人每受一滴,浑身就是一哆嗦,渐渐地,
白乳、小腹、大腿,乃至光秃秃的阴户,都落上了一片片殷红的蜡块,舌上突受
了一滴,闭口发出闷嘶。虚竹至此不由恻然,放下蜡烛,喘道:「其实,爷不喜
欢打人,只想好好疼你。」说完一块块揭去马夫人身上凝固的蜡油,边揭边吻烫
红的肌肤。马夫人听了他这句话,原本雾蒙蒙的双眸忽然变得十分清澈。待虚竹
揭去所有蜡油,马夫人也被他从头到脚舔了个遍。

  「好爷爷……快给奴家了。」

  虚竹坐起将她扶在怀里,马夫人迫不及待向下一挫,啪嗒一声,又浅又肥的
骚肉被肉头扎得深深凹了进去。「啊呀—!」马夫人高仰头美意浪浪。虚竹听她
叫得过于响亮,有些吃惊,忙叼住她嘴。「唔……唔,唔……唔」马夫人一面给
他舌头,一面急急上下起伏,只忍了片刻,便挣扎出嘴来忘乎所以。

  「啊啊……爷爷……啊啊……我的好爷……爷……」

  虚竹堵不住她嘴,索性由她乱叫,凑头去捉鼓胀乱摇的乳头,左咬几下右咬
几下,间或挺腰一顶,一咬一顶都让马夫人一声尖叫,越叫越沙哑,最后张着口
再也叫不出来,底下「扑哧」一声,浑身陡地软烂,虚竹刚到了兴处,急匆匆把
她压在身下,呼呼叫道:「看你能尿出多少来。」把一双软腿抗到肩上,击得淫
水四溅,下下扎得蛤底深陷。马夫人推住虚竹双臂,僵着身子乱扭,摇头哀求不
要了,而虚竹越发急着咬牙冲刺,迎着她的一股尿水痛快射了,待要抽出,马夫
人却又软绵绵地抱他不放。

  「夫人又骚又浪,偏偏不经肏,今日还不够爽吗?」

  「嗯,不么,爷还没……还没肏奴家屁屁呢。」

  虚竹心里一荡,佯作不耐烦道:「也罢!爷再费些辛苦,把屁股撅起来!」

  马夫人美滋滋翻身撅腚,扭头见虚竹深吸了口气,阳物抖动起来立时硬直。

  「爷!爷这是……这是什么本事?」马夫人眼放异光,瞪目惊呼。

  虚竹嘿嘿一笑,拍拍她屁股,翻开两片臀肉,径直插向那圈粉红。马夫人咬
牙切齿竭力承受,还是忍不住叫痛。虚竹恐她叫得太惨太响,也不敢像上回那样
硬来,笑道:「爷好好开你一回。」然后凝神聚气,口中念数,在菊穴和屄穴间
轮换插动,利用「鸡巴神功」保持着茎身总是硬直,时深时浅,时肥时瘦,居然
大得情趣,但觉马夫人的菊穴越来越松弛,数到二百下的时候,粗茎已可以轻松
进去大半截,插得马夫人似清醒似昏迷,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儿,两种滋味不同的
胀满,叫她疼一下,美一下,迷迷瞪瞪得真个有些怕了,但脸上肌肉不听使唤地
颤抖痉挛,想要哀求也叫不成句,只能发出奇异的呻吟,

  「二百九十八,二百九十九,三……百,嗯—!」

  虚竹在菊内射出两股,余下尽数注进了溻溻骚穴,然后精疲力尽地歇了好一
阵儿,在马夫人耳边道:「好夫人,天就要亮了,你送我出去好不好?」马夫人
软软得一声不响,犹如蒸笼里的白馍,汗气腾腾,蒸出一股特别气味,股后两个
小洞全都残余着黏津津的白浆

  虚竹用力咬了咬她耳朵,又问道:「好夫人,那第十八掌的心法你到底有没
有?」马夫人皱皱眉,喃喃道:「什么十八,十九,我不知晓。你们这些臭男人
只知争强斗狠,就是不知爱惜女人。」虚竹笑道:「我以后常来看望夫人,定不
食言。」马夫人睁开疲乏之极的眸子,「我好稀罕你吗?」说着费力坐起挪动屁
股下地。虚竹忙穿好衣服准备开溜,却见马夫人又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,懒洋
洋道:「没良心的,好好陪我喝个交杯。」虚竹笑着应允,也确实口渴,没顾上
和她碰杯,咕咚咕咚喝尽。

  马夫人道声:「我去穿件衣服。」转身向外间去了。

  过了一会儿,虚竹突然涌上浓浓倦意,打个呵欠,见马夫人走了回来,竟然
头戴凤冠,身穿大红礼服。虚竹大吃一惊:「你怎如此穿戴?」马夫人星眼流波,
笑道:「新娘子不都这样么?」虚竹叫道:「新娘子?什么新娘子?」马夫人瞪
他一眼,嗔道:「你的新娘子啊,以后你是我的段郎,我就是你的康妹。」虚竹
大出意外:「你!你还要玩什么?」说着跳起来,却一下子跪在地上。马夫人掩
口大笑:「段郎,你急着要和我拜天地吗?」

  虚竹撑住炕边,努力站起,但双膝酸软,随即坐在炕上,登时惊怒之极。

  「小淫妇,你在茶里放了什么?」

  「咯咯,我给你倒茶时,好像一个不小心,将「十香迷魂散」掉入你杯中了。
唉呦呦,整整三包哩,你还能好好坐着,真不愧是我的段郎。」

  「小淫妇,你竟害我!」

  「唉,我被你玩弄得全身都酸软啦,手颤足麻,段郎,你可别怪我。」

  虚竹心里雪亮,寻思:「「十香迷魂散」,听来不是要人命的毒药,她这是
被我肏得爽极了,不舍得我走,她说什么我随便答应就是。」果然听马夫人接着
问道:「段郎,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?」虚竹挤出笑容:「当然肯了,你又
何必下药呢?」马夫人瞧他一眼,幽幽叹道:「我是不祥的寡妇,知道你现下被
迫答允,并非出于本心。」虚竹忙正色道:「夫人放了我,我绝不反悔。」马夫
人嘻嘻一笑:「段郎,你又不是什么大英雄,能够一言九鼎,我不放心,想看你
是不是真心?」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,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。虚竹陡然
一惊,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!

  马夫人将虚竹双手拉到背后,用牛筋丝绳牢牢缚住,又拿起另一条将他双脚
也绑了,然后取过一把剪刀,慢慢剪破了虚竹右肩的衣衫。虚竹盯着剪刀,心惊
肉跳,不知她要如何折磨自己,不想马夫人凑过香唇,温柔吻他脸颊,从头颈吻
到肩上,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,有着说不尽的轻怜蜜爱。

  「啊- !」虚竹突地厉声大叫。

  马夫人笑着抬起下额来,满嘴都是鲜血,在摇曳的烛光下貌似恶鬼,口中已
将虚竹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。

  这时,门外有了响动,护卫在清晨换了班,新来的护卫并不知马夫人昨晚的
吩咐,巡逻时贴着门口经过,正听见了房内的这声惨叫,拍门大叫:「马夫人!
你在里面么?」

  马夫人口里那小块肉吐在地下,不慌不忙道:「打是亲,骂是爱,我爱得你
要命,这才咬你。你刚才在我身上数了几下,我就咬你几口肉儿。段郎,我第二
口咬在你哪里好?你说咬哪里,我便咬哪里,我以后只听段郎的话。」

  「好夫人,饶命!我真心娶你,什么都听你的!」

  「嘻嘻,真的?我要让你死呢,你也听我的?」

  虚竹语塞,眼中不禁再次露出惊怒。马夫人笑道:「段郎怕死吗?贱妾陪你
好不好?」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纸包,把里面白粉尽数倒在杯中,接着送到虚
竹口前。虚竹紧紧闭口,六神无主,只当要强喂自己什么更厉害的毒药,却见她
扬手将茶水倒入自己口中。虚竹大出意外,不觉懈了提防,却又没想到马夫人突
然俯身吻下,口对口把茶水喂到了嘴里。虚竹被她堵住了口,呼吸不畅,不得不
咕咚一口将茶水咽下。

  「多来些人把房后围住。小康……马夫人,你还好吗?我这就进去!」

  外面传来了执法长老的叫声。

  马夫人这才显得有些慌张,匆匆摘了凤冠,抓乱头发,撕烂衣服,裸出半个
胸脯,接着却又解开了虚竹手脚上的丝绳,「段郎,我要再咬你一口。」笑着张
嘴凑过来。虚竹惊恐之极,不觉推出。马夫人撞上铁柜,重重倒地,「段郎,我
给你解毒,你却这般对我!」虚竹一听,发觉自己果然恢复了力气,忽地站起惊
疑万分,一时想不明白这淫妇的心思。

  砰得一声房门大开,执法长老带着人闯了进来,只见马夫人以头抢地,嚎啕
大哭:「淫贼,我不要活了,你杀死我吧。」丐帮之人大惊之后俱激愤之极。

  执法长老瞪红了眼,「小贼,拿命来!」飞身一掌。虚竹蹬蹬退几步,心口
剧痛,喉咙发甜。执法长老却也面露骇异,他击在虚竹胸膛,手腕剧痛,惊察他
内力十分深厚,当即再不敢轻敌,摆式使出成名绝技「缩喉功」。虚竹见他曲爪
抓来,抬手慌乱抵挡,不觉按照心中默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套路,接连使出「潜龙
入渊」和「神龙摆尾」两招降龙十八掌。但闻「喀嚓—!喀嚓—!」两声巨响犹
如两下霹雳。「潜龙入渊」把执法长老伸出的手臂打得骨节尽碎,其后的「神龙
摆尾」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胸口。

  执法长老毫无防备,登时五内俱裂鲜血狂喷。余众惊呼:「降龙十八掌!」

  而虚竹满面迷蒙,他练习降龙十八掌,是为了医治自身寒疾,向来只以其内
力游动为主,从未想过对战应敌。此刻被自己弄出的巨响吓得心中惶惶,随即胆
气大壮,再向丐帮众人推出一掌「飞龙在田」,又一声「喀嚓—!」巨响,众人
只觉掌风如刀劈斧削般呼啸而至,五内受震,骨节剧痛,纷纷倒地不起。

  虚竹见状,惊喜过望拔腿就跑,不料险些跌倒,竟被人抱住了一只脚,见马
夫人在他脚下媚笑:「段郎,不带奴家走吗?」虚竹受她一番惊吓,已对她恨极
怒极,狞笑着将她拦腰拎起,一手刷一下将她衣服从腰后撕破,然后拿起燃着的
一只红烛,用力一挥,「噗兹」冒出一缕细烟,烛芯一端插进了肥穴,听了马夫
人一声惨叫,犹觉不解恨,接着拿起另一只红烛,将烛芯压在菊穴转着烛身插了
进去,随即将她往墙角一扔。股下塞着两根蜡烛的马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,未及
叫出声,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。

  此时院内已乱成一团,「抓贼人,莫让他跑了!」丐帮弟子大叫,却无人冒
险冲进来,丐帮总舵此时除了执法长老再无其他高手。

  虚竹跳出门外,一招连着一招「神龙摆尾」,翻墙跳出院外,骑上来时那匹
黑马向南一溜烟逃走。到了天明,不敢稍有停顿,另买一匹马,轮换骑乘,昼夜
赶往姑苏,可他趁夜独闯丐帮总舵、奸淫副帮主遗孀、两掌击毙执法长老的消息
却比他骑马还要快得多,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,丐帮数十万弟子无不咬牙切齿要
食其肉、寝其骨;其他门派闻之亦惊慌,纷纷收拢弟子,保护家眷女徒;官府也
被惊动,通报各地重点缉捕。

  一时间,谣言四起,有的说这个惊世骇俗的采花大盗是波斯魔教的护法;有
的说是乔峰的异母兄弟;还有人说是金陵女侠的奸夫,如此种种,不一而足,却
没人敢去想名剑山庄,石清暗暗吃惊,闵柔则坚信不疑:传闻中的这个段虚竹绝
不是自己膝下的那个段虚竹。
TOP Posted: 04-21 20:35 #13樓 引用 | 點評
武当山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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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第十五回 芬芳踏歌行


  虚竹遇上几拨不入流的丐帮弟子拦截,俱被他用降龙十八掌打退。到了苏州
地界,打听得小镜湖在城东三十里,便一刻不停赶到,远远望去,一汪碧水如镜
子般平纹静波,湖边竹林茂密,露出半扇精舍,石桥上正有人相斗,草地上另有
七、八男女,或坐或躺,好像都被点了穴道,其中一人正是慕容家的阿朱,神色
凄苦,盯着远处那弯石桥,眼睛一眨不眨,见了虚竹走来,眼中一闪惊疑。

  虚竹向阿朱笑笑,往桥上注目一瞧,见相斗的二人却是乔峰和段正淳,不觉
自语:「原来乔大哥还不知自己中了『借刀杀人』的奸计。」

  阿朱突闻此言,万分疑惑地转头看着他。

  虚竹向她低声道:「那日是不是你假扮丐帮长老?」

  阿朱惊诧之极,「你……你如何知道?」

  虚竹微微一笑,心道:「不忙揭穿,让乔峰杀了段正淳这个乱臣贼子,正替
我出口恶气。」但在阿朱连声追问下,又忍不住得意,笑道:「我自然知道,丐
帮的马夫人也知道。」然后模仿阿朱那日的口音:「我遇到了徐长老,他跟我说
起一件事,说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。」

  阿朱目瞪口呆,眼神像是见了鬼,忽然欢喜,「她知道我是假的,必定不会
说真话。」叫到这里已是笑容满面,接着大叫:「你快去告诉乔大哥,段正淳不
是他找的带头大哥。」

  「依我看,你不必如此担心,乔大哥武功盖世,还怕他打不过段正淳吗?」

  虚竹不紧不慢说着,悠然看向桥上,见乔峰虎虎生威,攻多守少,而段正淳
明显处于下风,败像已露。

  「乔大哥,你们别打了!段皇爷!你们停手听我说。乔大哥!段皇爷!」

  阿朱大喊几声,相斗二人毫无所动,想来是听不到,她焦急万分,却又无可
奈何,突然柔声道:「段大哥,前些日子对你多有得罪,阿朱如今知错,你若肯
帮这个大忙,阿朱日后一并赔罪报答。」

  虚竹诧异看着阿朱,心中疑惑:「她为何对段正淳如此关切?」想起阿朱那
对晶莹小脚,顿时心里泛酸,暗暗气愤。阿朱见他不为所动,急切求道:「此事
对我极为重要,我来世作牛作马报答你,好不好?」虚竹听了这句,憋在心里的
话脱口而出。

  「我不要你来世作牛作马,我要你今世给我作丫头作婢女!」

  阿朱一楞,想不到他突然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疯话,却见他神色庄重全无调
侃之意,登时既惊讶又气恼,扭头不再理他,但见桥上段正淳在乔峰的逼迫下脚
步狼狈,仿佛随时可被击倒,不禁心绪大乱,暗恨:「这无赖着实可恶,但值此
紧要关头,我且忍他一时。」便勉强软语说道:「只要你去制止他们,我什么都
答应你。快去!迟了来不及了!」

  虚竹说出那句话来,自己也未当真,正不忍俏生生的阿朱如此焦急,忽见她
应允,大出意外,「你真肯答应?」接着摇头笑道:「我知你哄我。」阿朱咬着
嘴唇,无计可施,向他怒目而视。

  此时,乔峰和段正淳突然住手,二人相隔十多步远肃然相对。阿朱见了惊慌
之极,拼尽力气大叫,知道乔峰将要全力一击,段正淳生死立判,而乔峰依旧听
不到阿朱呼喊,即使能够听到,此刻蓄势待发也欲罢不能。阿朱悲痛欲绝,忽嘶
声叫道:「好!我对天发誓:你去阻止他们,我作丫头服侍你三年。」

  虚竹吃惊之后,又觉好奇,问道:「咦!为什么是三年?」

  阿朱咬牙道:「因为我三年后要出家作尼姑!」

  虚竹自当她说的是气话,嬉笑道:「好好,你说几年就几年,不过白天端茶
倒水,晚上铺床陪睡。」阿朱怒极,「可恶!你如此相逼,我宁愿去死!」虚竹
见她真个急了,忙道:「也好,也好,只铺床不陪睡,你可当真?」阿朱斩钉截
铁道:「绝不反悔!」说着滴下大颗泪珠。虚竹的心一下就软了,道声:「你哭
什么,我去就是。」说完拔脚飞奔,边跑边叫:「大哥,你听我……」却见乔峰
身形一展,双掌开始摆动。虚竹吃了一惊,「他要出第一式,不是……是第二式,
哟!是第三式……」待他跑到桥上,乔峰已快速把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七式逐次做
完,然后双掌推出,掌间金红,携风带雨,闷声如雷。

  「这是……这是……?」虚竹突然明白,原来把前十七掌一起打出就是第十
八掌!不及再多想,推出了这几日用得最熟的「神龙摆尾」。

  乔峰正凝神发劲,突见虚竹到了眼前,大吃一惊,但这掌「亢龙有悔」,是
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,至刚至猛,打出去即不能随意收回。两股掌风轰
然相交,发出耀目金光。乔峰岿然不动,虚竹却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桥下。掌风余
劲在桥面旋转激荡,段正淳立足不住,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。

  虚竹恢复意识后,身已躺在竹屋内的竹床上。「三弟,马夫人真的识破了阿
朱的易容?」乔峰急切问道。虚竹点点头,忍着胸口剧痛,把当日在衣柜中听到
的话叙述了一遍。众人万分惊疑,乔峰犹不相信,即刻去找马夫人证实。阿朱追
出去与他并肩而行。虚竹见了十分恼悔,「奶奶的!老子白挨一掌。」

  段正淳和一个绿衣妇人立在窗前望着众人散去。妇人幽幽道:「这个叫阿朱
的少女,开始我真以为她就是我们丢失的女儿。」

  「星竹,你适才问她身世,她毫不犹豫说自己父母双亡,这样看来她不是咱
们的女儿。」

  「她话虽如此,但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。」

  「我已派人去打探了,你且不要胡思乱想。」段正淳说着抱紧妇人,「你若
想孩子想得紧,我和你再去生一个。」

  「当着外人,不要乱讲话。」妇人挣身嗔道。

  「是是,咱们去你房里说,若不是你叫得那么销魂,叫我骨头酥了一夜,我
何至于输给乔峰。」

  妇人慌张瞧一眼竹床上的虚竹,惊羞捶了段正淳一拳,却被他嘻嘻笑着搂在
怀里出了屋。

  虚竹闭目听了,心想:「这个乱臣贼子果然风流,但没听出他有勾搭阿朱的
意思,阿朱为何那么担心他?哼!这老色鬼有什么好,骨头都老得酥了。但不知
那绿衣女子怎么能叫酥人的骨头?现在想必又在叫了,可惜我听不到。」想到这
里,不由又想到了阿朱,「那妮子也是软绵绵的骚嗲口音,若叫起床来,恐怕不
仅令人酥了骨头,连魂儿也要酥了。但她必不肯叫给自己听。哼!我为她受了伤,
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。」想到这里,忽然吃了一惊:「她走时一言不发,紧紧跟
着乔峰,莫非她喜欢的不是老色鬼,而是乔峰!」这时记起当日马夫人对执法长
老所说:「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……」一下子慌张起来,她不肯作丫头
也就罢了,若扑向乔峰怀里一哭,那可不大妙!

  过了半月,乔峰和阿朱回到了小镜湖。虚竹的伤势已好了大半,除了寒痛日
日发作,掌伤已无大碍,见随同乔峰和阿朱回来的还有几人,居然是石语嫣和慕
容府的家将。原来,乔峰和阿朱去了丐帮总舵,阿朱乔装成马大元,装神弄鬼叫
马夫人说出了真相,亲口说出她勾结执法长老杀害亲夫并嫁祸乔峰。丐帮清楚了
真相,还了乔峰一个清白,也不再追究虚竹。乔峰再想向马夫人逼问带头大哥的
身份,不料马夫人逃出丐帮失了踪。乔峰和阿朱在返回途中遇上了石语嫣一行。
石语嫣听说了虚竹下落,便一道而来。

  虚竹卧在床上竖耳听窗外众人交谈,已知大概情形,却不知石语嫣来找自己
何事,好生不安,见石语嫣独自来到屋中,低声斥道:「你做的好事!」虚竹登
时面红耳赤,心知她指的是叶丽丝一事。

  石语嫣将一个带着封条的锦盒放在桌上,冷冷道:「我义母听说你淫威大震,
色名远播,特让我捎来这个。」

  「你义母……慕容夫人?」

  「不错!她还让我捎来一句话,就是要你把当日所有的事都忘掉,也不要再
提起曼陀山庄,包括现下这个锦盒。」

  石语嫣说完,盯住虚竹,「你记住了吗?」

  虚竹羞惭惊愧,低头不敢面对。石语嫣打量他一番,叹道:「我看你连男人
都不是,竟有胆去作淫贼。」说完转身出去。虚竹迷惑看着她,不知她这句话指
得是哪件事,是说叶丽丝还是说马夫人?但心里清楚,石语嫣还不知道他就是小
时候的木头,如此尴尬之时自然也不便相认,便拿起锦盒,拆开封条,里面居然
是他遗落在曼陀山庄的物品,那本在石牢里拾到的春宫书,还有木婉清的那方蚕
丝手帕,手帕已洗得干净,散布几小片浅紫痕迹。盒中还有三颗丹药,每颗鸽蛋
大小。盒底另有一本书,书名五个字,虚竹只认得一个「大」字,纳闷想:「难
道狐狸精怕丑事外扬,来送我东西哄我?若是如此,当时为何还放了我?」想来
想去,也想不出道理,却想起石语嫣最后那一句话来,心下暗恼:「你怎知我不
是男人,你义母就清楚得很,难道她没告诉你!」

  这时传来石语嫣向众人辞行,从窗户望出去,见阿朱向石语嫣跪下,石语嫣
慌张搀扶,而阿朱坚持不起,口中说着什么。石语嫣显出很惊讶的样子,接着乔
峰大步向竹屋走来。虚竹顿时十分惶恐。

  乔峰进屋即大声道:「三弟,你揭明真相,制止我与他人死斗,当是救了大
哥一命。如有机会,这份恩情定当报答,但大丈夫恩怨分明,现下我便以大哥身
份要你答应三件事,否则兄弟从此没得做!」虚竹不敢说话,叫声大哥便惭愧低
下头去。乔峰继续道:「一是不得滥用降龙十八掌;二是不得作奸邪狗盗之徒;
三是不得欺辱阿朱。这个妹子善良仗义,比寻常女子不知强多少倍,你要当作自
己亲妹子好好待她。这三件事,三弟能否做到?」

  虚竹惊慌点头,「我与阿朱妹子只是开个玩笑,没想到她当了真。她待大哥
好,我自然待她像亲妹子一样。」乔峰听了,脸色和缓下来,诚恳道:「慕容复
野心不小,阿朱留在慕容家未必就好,大哥也知你孤苦伶仃,若你们二人彼此相
互照顾,大哥倒更放心些。」虚竹一时大为感动,哽咽唤声:「大哥!」心里既
敬服又惭愧。  

  乔峰安慰着一笑,「三弟,你自小无人疼爱,处事难免出格,大哥希望你以
后好好做人。」接着问道:「你身上寒毒怎样了?」虚竹摇摇头,「我练了降龙
十八掌,仍然未能治愈。」说着拿起桌上那本书,递给乔峰,「大哥,石姑娘给
了我这本书,你瞧瞧。」乔峰接过一翻,惊道:「乾坤大挪移!我早听过这门异
域功夫,传闻极是神奇,或可治你的寒毒。」虚竹转悲为喜,「当真如此!小弟
不认得字,大哥快教我。」乔峰却放回书,郑重道:「这是武学密籍,大哥不便
窥视。阿朱妹子聪慧过人,必能给你细细解读。」

  阿朱哭辞石语嫣,回屋见了乔峰,黯然无语。乔峰便告辞说,自己身世家仇
毫无线索,中原武林也不容他,他要回大漠故里。临走嘱咐道:「丐帮一事虽真
相大白,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。你们最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。」

  乔峰走后,阿朱摆桌布椅,清拭桌台,俨然一副丫头模样。

  虚竹不安道:「阿朱妹子,不用劳累。」阿朱冷冷道:「哪个是你妹子?」
虚竹陪笑道:「不是妹子是什么?」阿朱阴阳怪气叫了一声:「公子-!」接着
冷笑:「放心,小女子虽地位卑微,但也不会言而无信!」虚竹尴尬无语,寒毒
突然发作,指着锦盒里的乾坤大挪移,疼得说不出话。阿朱吓了一跳,以为他指
的是盒中丹药,忙倒水喂他服下。

  虚竹服了锦盒里的三颗丹药,腹内热气腾腾,疼痛立时见轻,便求阿朱给他
解读乾坤大挪移。阿朱从盒中拿起书来,念道:「合元大法」,翻了两页,满脸
通红,「哼!什么破书!」虚竹忙忍痛道:「错了,错了,是另一本。」

  当天,段正淳带着阮星竹也走了。虚竹和阿朱便在小镜湖安住下来,终日研
究乾坤大挪移。乾坤大挪移共七层,第一层是移宫运气的法门。虚竹毫不费力便
练成了;练到第二层时,只觉十根手指似有丝丝冷气射出;练完第三层,寒痛便
不再发作了。

  原来这乾坤大挪移十分简单易学,但只适用男子体质,而且必须有先天阴气
作引导。普通男子的先天阴气固然微乎其微,普通女子亦不够强盛,但叶丽丝自
幼修习明教的独特法门,在处子体内积蓄了十分雌厚的先天阴气。虚竹阴错阳差
将其吸取,便受阴阳相冲之害,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虽能压制,却不能够使之
消除,反而激荡得阴寒愈烈。如今习修了乾坤大挪移,吸取来的先天阴气与先天
阳气相合,寒痛自然无影无踪。

  虚竹练到第四层时,半边脸孔胀得血红,半边脸颊却发铁青;待再练到第五
层时,脸上忽青忽红,额头汗如雨下。阿朱见状不禁害怕,忍不住取出手帕伸到
他额上替他抹汗。手帕刚碰到他额角,突然间手臂一震,险些儿摔倒。虚竹站了
起来,神清气足,双眼精光炯炯,抹去汗水,一时之间不明其理,却不知已然将
这第五层心法练成了,这前五层几乎一气呵成,自第六层始便觉很难,书中语句
非常晦涩,阿朱费心尽力,逐字苦思,足足用了两月,虚竹才过了这层,而第七
层则更难,阿朱思索良久才能解释出一句来,期间,她厨艺精湛,养得虚竹白白
胖胖。而虚竹饱暖思淫欲,早忘了自己答应乔峰的三件事,目光总在阿朱身上色
迷迷地扫来扫去,佯作无意去触,不料怎么也触不到,索性伸手去抱,却连阿朱
衣角也碰不到。

  阿朱好生得意,那日她错拿了「春宫书」,一翻之下已然发现,书中图画虽
然淫艳,但确是一本奇书,闲时偷看,见书中记载一门轻功,叫做「凌波微步」,
便趁虚竹练功的时候,不声不响地学成了。虚竹瞧她步伐奇特,百般追问,终知
缘故,要阿朱教他,阿朱当然不肯。虚竹无可奈何,只能恨自己不识字。

  平日里虚竹没话找话逗引阿朱,问东问西,阿朱大多不理,而虚竹却渐渐将
自己的故事全说了出来,名剑山庄、坐大牢当和尚等等,越说越畅快,不觉将龌
龊之事也说了出来,如何与木婉清春风一度,如何与甘宝宝调合,以及如何玩弄
马夫人,只是始终没敢提及叶丽丝。阿朱惊异于他的奇特经历,也渐渐知晓了他
的为人,既同情又鄙视,更加时时小心防范,见他稍有不轨之意便施展凌波微步
逃走。而虚竹对阿朱亲近之心日长,戏辱之意日去,有时只是故意吓吓她,以此
取乐。阿朱高兴了叫一声公子,不高兴了赌气不理。虚竹或是好言相求;或是勃
然大怒。如此一闹,二人反倒像兄妹了。

  过了大半年,阿朱始终参详不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最后几段话。虚竹体内
寒痛一去,也对乾坤大挪移失了兴趣,二人渐渐觉得无聊。

  一日,阿朱道:「梁园虽好,终非久恋之园。」

  虚竹猜出了她这句话的意思,点头应道:「不错,我既有一身力气,何不去
考个武状元,说不定能当个大将军,你也能当个诰命夫人。」

  阿朱白了他一眼,讥讽道:「公子志向远大,但小女子无此兴趣,只想着随
意游览山山水水。」

  虚竹认真想了想,「也好,先到处逛逛,后考武状元。」阿朱听了,禁不住
流露顽皮心性,拍手笑道:「好啊,我的易容术加上你的口技,天下还有哪里咱
们去不了?没盘缠就去富贵人家借。」虚竹也抚掌笑道:「何必那么麻烦,咱们
去劫个大户,一次就够了。」

  次日,二人离开小镜湖,直奔应天府,在金陵城逗留几日,径直去了郊外的
孟氏山庄,到了山庄,虚竹却打了退堂鼓,他知道山庄里养着众多护院,尤其还
有着史朝云等金陵女侠。而阿朱毫不在乎,查探一番,然后拿些面团,在虚竹脸
上这里涂一块,那边粘一点,霎时之间,虚竹的年纪、容貌全都大异了。阿朱居
然将他扮成了焦管家,她自己则扮成了一个庄丁。

  到了晚间,二人轻易混入了孟老太太屋中,说出来意后,惊得老太太差点闭
过气去。阿朱噤鼻瞪眼,努力装出很凶狠的样子,威吓道:「不许声张,要银子
还是要命?」老太太忙叫丫鬟去帐房取银票。丫鬟拿来后,阿朱看也不看,只说
不够,丫鬟又取了一次,阿朱数了数,眼露惊喜,虚竹却一不做二不休,把老太
太从被窝里揪了出来,吓得老太太一迭声叫丫鬟全部取来,这一下又多讹了一万
多两。虚竹走时还顺走了桌上的一副金钗。

  二人大摇大摆走出山庄,孟老太太却不敢声张,几万两银子虽不少,但分毫
不动孟家根本,只是那副金钗乃前朝后蜀遗物,因此不便告知官府。孟老太太只
给几个贴己之人说了此事,狠狠责罚了护院头领,又把焦管家痛打一顿,焦管家
哭天喊地,莫名其妙。此事渐渐走漏了一点风声,史朝云那几个金陵女侠想到了
会口技的淫贼,断定必是此人先卧底后劫财,深悔当日未及杀了他。

  虚竹和阿朱溜出应天府,起初小心谨慎,后来见官府没有动静,便渐渐放开
心怀,漫无目的地游山诳水。银子来得容易,便花得轻松。二人款款而行,尝尽
美食,饮尽美酒,遍登名山古刹,时而高楼对饮,时而花间品茶。虚竹有了阿朱
的熏陶,有了山水的怡情,言谈举止不知不觉斯文许多,显得气度豪放,不输名
士贵少;阿朱则明眸皓齿,胜过闺秀名媛。少男少女,鲜衣骏马,引得路人纷纷
赞羡。只是虚竹淫性难除,处处寻花问柳,而且眼睛越来越高,普通风尘女子已
入不得眼,专采艳榜花魁。

  这一路,阿朱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松适意,对这位「色公子」的禀性早已
熟悉,只要不来骚扰自己,便随其所为,有时兴之所至,还会扮成男子,陪他暗
访名倡佳丽,席间啜酒论诗,听曲和赋,风流潇洒之极,即使扮为老叟,也迷得
妓女颠三倒四。虚竹往往看着阿朱喜得抓耳挠腮,叫一声:「好阿朱,你比她们
都好,公子亲一个。」

  阿朱一听,跑得无影无踪。

  虚竹又气又笑,跺脚大叫:「死丫头,早晚把你开了!」
TOP Posted: 04-21 20:36 #14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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