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茎滑水跃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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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荣公摆酒接风,入席共饮。郗友与荣公对席,夫人打横。饮了数巡,郗夫人问可曾续弦,娶了嫂子,生了侄儿没有。郗友道:“就是那年我八月尽回家,上冬就娶了邵氏女儿续弦,到如今生了两个女儿,一个十四,一个十一。一个儿子五岁了。”【此一问断不可少。一则是兄妹叙叙家常,二来是做后娶他女儿做媳妇。若此处不说,后来便是突如其来。】郗夫人问道:“那恶人好古还在吗?”郗友会意,答道:“他自那年听得我回家,便逃得不知去向。今年春间无心遇着,我要送他到官。他着了急,同杨为英俱投江死了。”夫人叹了两声,复喜笑道:“天有眼,天有眼。”【于情论之固可恨,于事论之当感之不置。非他一卖,何有今日?】荣公问道:“你说的是谁?”郗夫人道:“就是我那恶兄了。”荣公点头叹了两声,道:“人于骨肉无情者,岂无报应?但迟早耳。”又向郗友道:“我湖广故乡屡遭流寇残害,似不可归。愚意要在南京左近村中,有傍山临水可以陶情的地方,觅一所住宅暂居,不知可有这去处么?”郗友听说,满心欢喜。若在南京住下,他兄妹可常相会,十分怂恿,道:“离城只二十来里,乃当日谢安古所居之东山,今名土山。那个地方真好山水,若要卜居,除非那里方妙。”荣公道:“既然有此妙处,舅兄暂歇数日,烦带几个小价先去觅下住宅,预备下一应器皿并动用家伙要紧。”
    过了几日,烦郗友同了家人,带了银子,雇了快船先去。又复钟生的回书,并谢他送郗友来相会一事。
    郗友到了南京,见了钟生。投了荣公书翰,并谢了钟生的引进。然后说荣公要南京卜居,钟生也是甚喜,遂着人打听荣公几时可到。过了些日子,荣公到了,钟生接到船上见了。他夫妇送了下程,再三谢向日之情。次日,钱贵、戴氏带了两个儿子,也来船上谢了郗夫人。钟生又请荣公与郗夫人接风,荣公辞谢,他一概总不入城。钟生夫妇又送了席来,荣公感谢不已。郗夫人又送了许多京中之物。
    先是那郗友到土山访买房地,易于仁闻知是侍郎公要买房子田地。他住居隔壁有一所大宅,并数百亩良田,愿白白相送。郗友不肯,他竟贱价售与,希图借光。这是自有生民以来小人之常情,又不足为笑。郗友来复荣公,已置了房子,是样俱全备了,荣公阖家搬到土山去祝因易于仁有让价之情,又系贴邻,时常请来相叙。钟生也常来看荣公,偶与易于仁会着,说起牛质是他的亲家。牛质的外甥女是鲍复之之妻,鲍复之之妹是钟生之侄媳,这样算盘打不清的亲戚,他望着人道:“刑部钟老爷也是我的四门亲家,【非四门亲家,乃八门亲家矣。与其认这等瓜葛,不若道:“钟老爷原是我要招的女婿。”】荣侍郎老爷又是我亲家的好友。”势利场中,依草附木,借人为荣者不少,惟明眼看之觉可耻可笑耳。后来荣公劝郗友也搬上土山同祝郗夫人见大侄女生得好,娶了做次子媳妇,亲上加亲,分外亲热。不在话下。
    一日,钟生特到土山来看荣公,荣公喜道:“学生僻处乡隅,此地竟无一可谈之人,内兄还略可晤对,他又往浙江去了。承先生不弃,命驾远临,鄙意欲奉屈草榻数宵。古人作平原十日之饮,我辈虽非饮客,作十宵清夜之谈,不知台意如何?”钟生笑道:“晚生此躯也是毫无世事的,既承老先生见爱,敢不遵命?但恐过扰郇厨,大费主人物料,晚生有所不安耳。”荣公笑道:“先生前虽降临数次,皆因忽忙,未得深叙,心甚歉仄。今奉屈者,欲谈积愫耳。但乡村间恐无美品以款嘉宾,何敢当个扰字?”两人在书房中促膝而谈,无非讲些经史,谈些诗文,议论些古今兴亡得失。或手谈数局,或品茶数瓯,午后备了一桌极丰盛的酒席相待。钟生不安道:“晚生蒙老先生过爱,当以通家子侄相待便好。如此盛设,反使晚生不安了。”荣公笑道:“一餐饭,先生何须过谦称誉。”钟生道:“既承费事,只晚生一人在此,何不约易亲翁同坐坐,老先生尊意可否?”荣公道:“此翁于世情则圆熟。”【毫不在意,世人但患无势利耳。若有此二字,虽放屁,无人不赞其香美者。】钟生笑道:“若请他来论文,或恐强其所难。请来吃酒,大约也还不妨。”荣公大笑,吩咐家人去请。
    那易于仁听见荣公请他陪钟生,可有不来的?顷刻而至。相揖罢,荣公道:“都系至交,就请坐罢。”彼此相逊,钟生让易于仁齿长,易于仁让钟生是客,决不敢僭。让了多时,荣公向钟生道:“先生不必谦了,请坐了罢。易亲翁与学生比邻,还算半东。先生远来是客,倒是托契的好。况又非大席,何必过逊?”易于仁道:“荣老大人尊言是极,我小弟是决不敢僭老亲翁先生的。”钟生只得道了罪,坐了客位。易于仁还要让荣公对陪,荣公笑道:“主人有僭客的礼么?这不消让了。”他方与钟生对坐,荣公下陪。
    须臾,送上菜来,说不尽的美味。虽无凤髓龙肝,也极尽人间佳品。饮出几巡,送上饭来,吃毕撤了,与钟生家人吃。又换上果碟,都是绝精下酒之物。
    荣公道:“我们并无外客,知己相逢,要脱客套才妙。我学生酒量不堪,与面蘖无缘,不能奉陪。钟先生同易公要尽其酒量方妙。”钟生道:“承老先生厚爱,但晚生沟渠量耳。数杯之后,即然矣。易亲翁尊量极宏,请宽饮数觥,以尽老先生雅爱。”易于仁虽是个土财主,每常以为鸡鱼鹅肉,间或厨子庖的酒席有些海参鱼翅之数,就是绝妙的了,何尝见过这样佳馔异味?俗语说:“三代为宦,才知穿衣吃饭。”虽然不过牲畜治办的,但烹饪异样,竟不知是如何整治?他方才虽吃了那些美味,还有几品不认得是何物。见别人吃,他也吃,只知美口而已。此时摆列着这些稀奇果品,异样佳馔,酒又香得喷鼻,要去大饮大嚼,恐人笑他村气。见钟生让他,可还不吃?便放量大饕。荣公是做大官的人,每常宴客,人在他面前□□□□,做出许多斯文态度来。今见易于仁这样大啖大嚼,不知他是村俗,不曾见过大老家礼貌,反以为他老实可喜。叫家人取了个玉杯来,连连送酒,他也杯杯的不辞。饮到掌灯以后,虽未到十分酩酊醉,也有了八分醺意。钟生也酒够了,说道:“晚生鼠量已盈,夜深了,告止。”荣公还要留坐,钟生苦辞,方才肯了。易于仁也辞别归家。荣公要陪钟生同榻,钟生再三不肯。他告了安置,始回上房。一宿晚景不题。
    钟生睡到五鼓时醒来,隐隐听得哭声,心下动疑。到天明时,又听得窗外有人。虽是轻轻说话,却内中带着咨嗟叹息之声,觉得有些异样。叫家人起来去问,荣公管家进来说,“易大爷昨晚回去,五鼓时得暴病死了。方才他儿子到门口来叩头报丧。”钟生吃了一惊,忙穿衣起来。不多时,荣公出来,也不胜骇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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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早点毕,荣公同钟生到他家去吊唁。问其病故之缘由,只见他的两个儿子蠢蠢然毫无悲戚之容,答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是甚么玻母亲说好好的睡觉,半夜里叫心疼,【何尝心疼,或倒是耳朵疼。】五更天就死了。”钟生听得内中有许多妇人号哭。细聆其声,不住点头嗟叹。二人回来,到书房坐下,荣公道:“适才先生在他家听得哭声,有许多疑色,是何缘故?”【钟生好耳,容公好目。】钟生道:“此人之死,定有不明。晚生虽不能聆音察意,也还得一个大概。那些妇人无非是他的妻妾婢妇,内中哀而不伤者,此乃众人不得不哭,不过干号而已,此无所关心者也。内有数人,哭既不哀,声又带惧,不知何故?只有一个哭得哀恸迫切之至,其中倘有他弊,异日必自此人身上明之。晚生鄙见如此,或他日有验,亦未可知。”荣公点头叹了几声。钟生住了数日,辞了回家去了。
    你道易于仁如何死的?那马蚤儿、水良儿先配了那苗秀、谷实,借得了种。这两个丫头岂有不贪主人之妾之尊,而肯为家奴之妻之贱的理?当日原是叫他下去借种,既已借得,自然要回复主人,况且若生得儿女,将来还想做副主母,就告诉了易于仁。又叫了两个人上来,但易于仁的妾婢甚多,他虽好淫,但以一人之身,焉能尽供许多人之乐。这些妇人生于乡,又遇着这样个淫公主,可还知有甚羞耻?易于仁他是不论白日黑夜,院内房中,兴到即弄的。
    家人男子虽一个不许上来,但他不过是个土财主,又非仕宦门第、礼乐人家,知道甚么叫做闺门严肃?这些妇人瞒了他的眼,都时常往外边走动,也都各有私夫。这水良儿、马蚤儿的旧夫苗秀、谷实,虽是两条贫汉,都阳物粗雄,腰间力猛。他二人还常常出去同他叙旧,后来顽得多次,又弃旧取新。二人私想商议互易其夫,那两男人有何不肯,要是他自己的老婆,恐蒙龟名,或还吝啬。这牝是主人公之物,何不可公中而用之?两下就换了。
    自从换过,就任水马二妇欲新则新,爱旧则旧,或他两人中有一个偷空下来,遇着苗谷二人在一处,奋新就同门起来。他的牝户竟成了田地,苗谷一齐栽种,他四人倒也过得甚是和美。从无争竞之意,已非一年。
    因众妇人皆有所私,互相隐瞒,谁肯泄谁的事,内中只有邹氏,他自从同着那仙狐,经过他那种交媾,料到世间男子也无出其右者,倒觉淫心消退。后来生了奇姐,大了嫁了人家,易于仁也另眼看他。袁氏日夜惟以淫为事,【这也算得是一件事,奇谈。】家务总置之度外。邹氏位居其次,少不得要做了当家婆,越发尊位体重了,再不肯做淫亵的事。他知易勤易寿非夫主之骨血,将来这分家俬,他女儿有多半承受。不想女儿又死了,他主持家务,一味从宽,倒也颇得下人们的感戴。
    易于仁自从收了焦面鬼大娘来家之后,虽喜他善淫,但面目既已可憎,此物又寡骨精瘦,毫无可龋先还偶尔寄兴,后竟不一过而问焉。这焦氏是骚得无对的人,当日名曰守寡,因无垂青之人,实是死捱。后遇了卜通,痛弄了数年才罢,骚气略出了一出。今到了易于仁内边见他不时同人高兴,恩波总不能相及,弄得眼饱肚饥,如何过得?虽分了一个角先生,并相与了后院中几个毛猴子,【角先生、毛猴子,倒也甚对。】安能解得馋?想以一杯之水,救车薪之火,如何能够?后来知道人背后有副夫我独无,不但他新来乍到,不知谁是谁人的契友,从何处而寻觅,兼之貌又不扬,他间或做些媚态去勾引人,岂但不能邀爱,且失笑者多,赞美者绝无一人。知道这样美事轮不到他了,一团兴致化为忿怒,怒而继之以醋。常出去打听,要拿别人的错缝,出他胸中恶气。
    那一日,他倒是无心下去看看他的儿子,四处寻觅不见。找到苗秀的窗下,听得房中声息大异。在他个洞中一张,见苗秀同马蚤儿在地下凳子上弄,谷实同水良儿在床上弄,两处响声闻于窗外。他见了这样美事,如何肯走?尽着站住,看了多时。四人又互相另等更换。那水良儿、马蚤儿到了乐境,那嘻笑哼叫之声,虽不敢大胆欢呼,忍不住时就流露出来了。焦氏顾看这个,又顾看那个,看他两下出出进进,不忍瞬目,眼睛都看花了,下边的水顺着把裤脚褶衣都淌湿了还不知道。见他们事毕要收兵了,苗谷二人拔出阳物,大有可观,由不得打了一个寒噤,浑身一麻。再要看一会,恐他们出来看见,不但不能分惠稍尝,还恐要受他轻薄,只得咬着牙,拍了拍胸,【拍了拍胸,妙极,看既不可,去又不舍,真难刻画。】两条腿像瘫了一般,酥软难行。只得慢慢一步步走,挣着走到上边,倒在床上,恼气了半日。
    一日,见袁氏左右没人,他悄悄告诉,连他二人的阳物有多粗多大的东西,用手比与袁氏看,说得那弄法津津有味。袁氏听得他们偷汉,毫不介意,后说到二人有如此之具,倒怒起来,暗想道:“如今他年已五旬,精力大非昔比。叫我日夜守着这角先生对头,要想尝个好肉滋味,比奇珍异宝还难得的。他们有这样好美物,不送来孝敬我,竟留私藏起来了,好生可恶。”因对焦氏道:“你留心打听,他们再要做此事,你来告诉我,我去拿住他,定有好处到你。”那焦氏合了他的心事,日日留心打听。
    一日,易于仁进城看女婿牛耕去了,众妾婢得了这个闲空,都去各寻对偶。这焦氏留心,见水良儿、马蚤儿隐隐藏藏一溜烟也去了,他随后跟了去,在窗洞一张,他四人正在起手。忙飞走上来,喘吁吁笑嘻嘻向袁氏做个手势,道:“他四个人又穿上了,这样这样呢,奶奶快些去看。”袁氏同他下来,走到苗秀门口,把门一推,不想门不曾闩好,随手而开,见他四个好弄。
    他们见了主母,魂飞魄散,赤条条一齐跪下叩头。袁氏也不做声,先向二人腰间一看,果然两件好东西,湿达达一个紫光头,直竖竖一撮黑胡须,好生动火。坐在床上,假意怒道:“你们后来瞒着我做这样的事,该当甚么罪?”四个人不敢作声,只是叩头。袁氏见了这美具,一来忍不得了,二来怕误了工夫,笑骂道:“你这两个奴才,有这样好东西,不来孝敬我,倒孝敬了丫头。”又向水马二人道:“你这两个淫妇,有他们这等好美物,都不送了上来,许你们私藏着受用么?”他四人听了这话都才放了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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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马蚤儿笑道:“久要孝敬奶奶,因不见出奇,怕奶奶不稀罕,故此不敢。奶奶要不嫌弃,叫他用力服侍。”二人竟站起来,水良儿就替他脱衣服。袁氏道:“大白日里脱甚么衣裳?”马蚤儿就去褪他的裤子,他借那意儿就倒在床上。马蚤儿才替他脱光,水良儿忙取过一床夹被,叠了垫在屁股下,向苗秀道:“你好好服侍奶奶。”那苗秀还疑是梦,笑盈盈忙上去就弄。袁氏见古实还跪着呢,说道:“他两个每常也弄够了,你同焦氏弄弄去。”谷实虽不爱他,奉主母之命,不敢不遵,也就跳起身来。焦氏忙自己扯去裤子,【慢些,扯破了可惜。】谷实将他按在一张破椅子上,焦氏两足大跷,谷实将他腿夹在肋下,做一出懒汉推车的故事。【偶忆一笑谈。一偷儿入人室,正值夫妻行房。听得妇问道:“这叫个甚么名色?”夫答道:“这是懒汉推车。”少刻,其妻淫声浪语,哼哼叫笑。偷儿忍耐不住,急得满地乱走。其夫闻得,大骇,说道:“那是脚步响。”偷儿道:“是走路的。”其人诧道:“你如何在人屋里来走路?”偷儿道:“你在床上推得车,难道屋里走不得路。”】马蚤儿要奉承主母,爬上床,在苗秀背后,双手抱着他的屁股,加力狠推。水良儿也看上兴来了,向谷实笑道:“我也来帮帮你。”便在后面推起。好半日工夫方散去。
    且说那邹氏,那日在窗内坐着,袁氏下去时不曾看见他,他却瞥见袁氏带着焦氏出去,多时尚不见回来,也还不在心上。后来,但是易于仁不在家,袁氏便同焦氏出去,半日方回。不知何故。如此者多次,心疑道:“他从来不甚往下边去的,这些时不住往那里去,这有些古怪。”那一日,易于仁又有事他往,又见袁氏同焦氏忙忙的走了出去,邹氏便自己出去寻探。到了院门外边四处望望,房子又多不知在何处。想道:“管他的闲事作甚么。”正想要回来,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走来,邹氏问道:“你看见奶奶没有?”那丫头道:“我先见奶奶同婶婶焦氏到苗大叔家里去,这一会没看见。”那苗秀的房子在那里?在拐角尽头,是没人来往去处的。【此句下得好,不然他们做事,岂不无人见闻也。】邹氏悄悄走到房前,见门关着,隔门窗听听,响声大怪,又到窗外一张,谷实同袁氏在床上扛着两条腿,像他扯风箱一般,抽得那袁氏上哼下响。马蚤儿在后推着。苗秀同焦氏在一条凳子上干,水良儿在旁笑看着。那焦氏虽不敢大呼,那亲祖宗亲哥哥亲爹爹亲汉子,无般不叫出来。邹氏一见,连忙抽身走回房中,坐下想道:“这样的事,丫头无羞耻也还不该,奶奶一个正主,如何也做这等下贱的勾当?大白天同丫头老婆两个奴家在一处淫荡,也就到无脸面之极了。这事对老爹说既不好,不说又不好。倘事露,浑的带清的,坏的带好的,这还是小事。设或有意外之变,那时怎了?他们了到这样地位,人心丧尽,还有甚么夫妻主婢的情意?还是说的好,使老爹好用心防范他。”
    过了数日,易于仁到邹氏房中来,邹氏欲言又忍,吞吞吐吐的样子。易于仁甚是动疑,再三盘问。邹氏不得已,把所见的事相告,又再三叮嘱:“你千万不可声明,只放在心里,改日若是亲眼见了,把两个奴才驱逐出去,既不落丑名,又无祸患,一天的事都完了。你此时倘闹起来,既无凭据,何以为信?若说是我说的,岂不叫奶奶同我结下冤仇?就是奶奶娘家同他的亲戚知道,又无赃证,不但说你诬赖他,还怪你听小老婆的话呢。冤害嫡妻,闹到官,你我都有罪名。”那易于仁虽一窍不通,却还懂得人情,听了邹氏的话,也深以为有理,隐忍在心,俗语说,狗肚里着不得酥油。他虽然忍住,不曾发泄,见了袁氏、焦氏、马蚤儿、水良儿,就不像当日的面孔,一脸勃勃怒气。
    将过了两三日,那荣公约他去陪钟生。他那日多了一杯,到家在上房堂屋中,坐一张椅子上。酒涌上来,要吃茶。那焦氏不知机,也不看他的面色,还抢尖希宠,忙筛了一钟茶,扭扭捏捏送来。他一时触气,怒从心起,忍不得了,也不接茶,兜脸一掌,打了一个踉跄。焦氏手中茶钟掉在地下,跌得粉碎。他骂道:“你这淫妇,把一个精棒棒的汉子生生被你弄死,后来你又私偷着卜先生,先生去后时,没人爱你,你每日浪声号哭,我倒好意收你进来,有穿有吃。我也还有些情意到你,你受用得肥疯了,又做牵头,同没廉耻淫妇们养汉。”骂上气来,站起又是几拳,踢上几脚,打得那焦氏蹲在地下叫救命。易于仁怒气越发,一下推倒,将裤子一把扯下,露出那若彼濯濯也的牝物。脱下鞋来,拿鞋底把光屁股并阴门乱打。【打阴门,趣极。但此非受弄之所。辱翁曰:“此处是红棍舂杵之所,非鞋底打嘴巴之所用。”】焦氏杀猪也似的叫。
    此时众妾婢听见,都来到堂屋里,各怀鬼胎。那邹氏只暗暗跌脚叫苦,怕他说出自己。见他醉了,又不敢劝。那马蚤儿、水良儿只知会淫,却是两个蠢物,也不听主人公的话头,倚着他是有儿子的妾,上前来拉他,道:“是那里这样无风生有的话?我们成日间在一处,那里这么便宜的汉就到他养?难道男女的东西都生在额头上的么?走到那里就撞了一下不成?”易于仁怒气越发起来,丢了鞋,夹马蚤儿劈面一拳,打的跌了几跌,不曾跌倒,口鼻中鲜血直冒,两手捣着脸直跑。易于仁一手采过水良儿鬓发,撂倒在地下,拳脚齐下,脊背上打了几拳,阴门上踢了几脚,骂道:“你们通同作弊,一同偷汉,还敢来替他分辨!”袁氏先见易于仁骂的话头有因,贼人胆虚,未免自愧,不敢出来卫护。今见打得十分狼狈,未免心疼这三人,在房中走将出来,坐在椅子上说道:“哎呀,【哎呀二字用处多矣,此哎呀一声,如闻淫妇口角。】一个人活来五十多岁,重新撒起酒风来了。【何不自道,哎呀,一个人活了五十多岁,重新养起汉来了。】养汉那是赖得人的,你亲眼看见来么?肉烧了黄汤酒,这么个贼样,无缘无故把几个人打的恁样儿。”易于仁一跳八丈骂道:“无廉耻的淫妇,还来护卫他们甚么?亏你有脸弹子出来说话,吃鱼又嫌腥,养汉又抛清,就是你了,你没有同苗秀、谷实弄么?你还同焦氏那淫妇两个弄,马蚤儿、水良儿两个淫妇推,你当我不知道么?”袁氏见他说的对住了针眼,无辞可答。又是那愧,只大哭大骂道:“没良心的忘八,我同你夫妻三十多年,你听那个忘八淫妇调唆呢,赖我养汉?”易于仁骂道:“臭淫妇,你同奴才肉的不值了,反说我赖你。”就要扑上去打。邹氏见不是势头,抵死抱祝他此时的酒越发涌了出来,也受不住了。邹氏扶他到屋里袁氏床上睡下。他咬牙切齿骂道:“今日晚了,我不同你们讲,明日我把苗秀、谷实两个奴才腿子拧将起来拷问,看他招不招?等问明,我不碎剁万段了你这几个淫妇,不算手段。”邹氏替他脱了上衣,安抚他睡下,他气忿忿的怒吼了一会,就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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