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昕妤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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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十八、幽幽离魂
  离魂附体术是我们神龙门的独门秘术,本为道家尸解术一种,即修道者凭借肉身寂灭的刹那,得道升天。后世水解、火解、土解、丹解等术法出现后,渐渐被其它道门所弃用。皆因尸解者若功力未逮或稍有不慎,往往魂飞魄散,不得回生,十分危险不过。
  师尊却取尸解术中魂魄离体后的刹那生机融合神龙门“凝神功”而创离魂附体术,不求升天得道之大功,只求肉身毁损后,魂魄能得以苟延残喘,另觅栖身之所,供修行者危机逃生之用。
  离魂附体术又分为离魂术和附体术两个部分,离魂术,便是于肉身解体时,将逸出体外的魂魄凭借真气聚收而起,保持不散。道力强者,魂魄凝聚的时间也长,道力弱者,魂魄凝聚的时间则短。非修道者,也有偶凭一口怨气怒气将魂魄郁结不散的,世间谓之为鬼或冤魂。附体术,则是在离魂之后,找到一个合适的肉身,将真力凝成的魂魄驱入躯体,真气同时散布体内各处,令血脉重流,心脏再跳,肉身复苏。而凭借重生的肉身供养,魂魄也因此才能长期依托生存下去,否则,终究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厄运。
  师尊曾说,凡人皆有精、气、神,三者旺健者,魂魄上不了身。而死去多时的躯体,冰冷僵硬,生机全失,取来也没用。所以须寻得意志薄弱、神志不清或是死去不久、躯体尚温的肉身,方能附体重生。
  可是,仓促之间,哪儿又能找到合适的肉身呢?
  我向四周看去,园中静悄悄的,没有一丝人影。几步之外,地面遗有我刚才流的一滩血迹,秋风咋起,不时有零零散散的落叶飘落其上。
  没了躯体,手脚和胸腹的知觉却还在,我试着跨出一步,感觉自己竟轻飘飘的滑了过去,空空荡荡的,收不住脚,全然不由自主。
  一瞬间,我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悲伤:我不再是人了……我是个鬼魂!虽然魂魄离体早已发生,却直到此刻才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害怕。
  我脑中不由回思师尊所交代的一切细处,生怕行差一步,落个万劫不复。
  徘徊不定中,我猛地想起:为何师尊和师伯、三师兄被全真妖道杀害,却未能得以附体重生呢?!
  难道是一时都未找到合适的肉身?
  未必!未必!突然之间,我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地恐惧:哎呀……错了!完全错了!
  离魂附体术因太过危险之故,只停留在道法术理的阶段,从未经过亲身体验。
  先前还以为,只须肉身解体,魂魄自然逸出,只要道力够强,便能重新凝聚。
  可是,适才我魂魄离体之际,明明是因内窍早已洞开之故,魂魄才得以顺利离体重聚!
  皆因解体时,魂魄还须在瞬间冲破内窍关口,否则,魂魄滞留体内,失去肉身依托的真气无法将断续飘逝的魂魄拢聚,真气与魂魄都将归于虚无!
  除非师尊他们的功力能使体内真气瞬间打破内窍约束,否则,贸然施展离魂附体术,则是自寻死路!
  可是平日苦苦修炼都未能打通内窍,又岂能在临死前瞬间突破窍关?
  师尊呀……!
  难怪师尊临亡之际会传来遇难讯息,以前我虽知师尊遭难,内心还隐约地抱有骁幸心理,或许师尊能凭借附体术逃得一线生机,如今才知全是妄想!
  我心中悲痛莫名,绕园飞走,大痛彻身。
  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肉身!我心中狂喊,我要为师尊报仇!
  悲痛驱使之下,我下定了决心,往园外飘去:哪怕挨个人挨个人试一个遍,我也要活下去!
  过了园门,飘到长廊,见有一个贾府婆子碎着小脚匆匆奔来,我稍一迟疑,心想:总不能附体后变成这样一个年老婆子吧?那倒不如干脆死了!
  不知如何,竟想起自己变成了这个年老婆子,躺在榻上,撇开腿来,正给一个老汉戳弄。不禁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难堪,暗骂了自己一声荒唐。
  正寻思间,那贾府婆子已擦身而过,带起一股凉风,卷得我一阵不舒服。我继续往前飘行,心想:是了,须得找个男身,否则日后难免遭男子羞辱!
  穿过长廊,是贾府老太太居住的正屋,四处悄无声息,往南出去,便是大夫人和贾似道居处,两个小厮在院中备马,右边弯下腰的那个小厮身子瘦弱,长得还算清秀,我心下一狠,朝他扑过去。
  “啊”的一声,那小厮大叫:“赵成,你干嘛推我?!”
  另一个小厮正在一边理着马缰,闻言发愣:“见鬼!谁推你了?”
  那小厮站直身来,摸摸脑门,神情迷糊:“那怎的我无缘无故闪了一下腰?”
  那唤作赵成的小厮阴阳怪气:“陈安,不会是想小荃姑娘想疯了吧?哼,昨儿看你一夜没睡,今天尽犯迷糊了。”
  那叫陈安的小厮脸色一白道:“胡说!”
  “快!齐管家吩咐,龚护院一会得上江西给老爷送信,大公子……。”赵成岔开话题,压低声音道:“大公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啦。”
  说完,两人对视一眼,都不敢吭声,默默地置上马鞍,理着脚蹬。
  失去躯体后,我本无形无状,刚才那一扑,其实是以一团真气接近于那叫陈安的小厮,却觉着他虽长得清瘦,体内生机充盈,反被弹了回来。正欲转身离去,听那赵成一说,顿时想起大公子久病垂危,正是最合适不过的肉身!于是返回长廊,往大公子居处飘去。
  谁知才过长廊一半,一阵风儿吹来,“四肢百骸”要散开来了一般,身子轻飘飘的离了地面,贴附到了廊顶,若不是被挡着,似乎就要随风飘逝而去,大骇之下,忙凝神定气,好一阵缓过来,眼前景物次序浮现,才重又变得清晰,心知离魂魄消散的时间已不多。
  却见眼前这阵风势甚是恼人,此时恰是初秋时节,季候交替之际,北来之风“呼呼”直刮,势头正猛,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。我心间愈来愈透着空凉,止不住浑身轻抖,这正是凝聚魂魄的真气不继的迹象,不禁心下叫苦。
  这时,后边脚步声响,一股酒气先飘至“鼻”端。我回头一望,见廊下走来数人,一名贾府家丁在前引路,后边跟着三名玄袍方士,从左至右,由高到矮并行而至。观其容貌,皆丑怪无比。
  左首一人高高胖胖,躯体粗笨,橘皮一般的粗脸能看见一粒粒凹洞,满面红光,喷着酒气,却竭力作出肃穆庄重之色。中间一人,牛鼻冲冲,眼中白多黑少,神色呆滞。右边那方士,身子瘦小,干巴巴的弓着腰,一对鼠眼停不到一处,时刻在滴溜溜转个不停。我一看之下,虽在伤痛中,却差点喷出笑来,这几人的模样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招魂辟邪兼治病卖符的方士样子!
  汉末之后,民间渐有不修道法、专事画符设坛号称治病除邪的方士,游走四方,骗财骗色,人数之众,甚至超过修习功法的道士。不知从何时起,愈是相貌丑怪者,愈是受人欢迎追捧。或许容貌愈丑,愈会被人当作奇人异士的缘故吧,便如白发苍颜的郎中,更被人视为医术高明之士一般。这几个人,若仅从相貌上来说,铁定是当世罕见的异人无疑了。
  等他们走过,我忍笑扑将下去,紧贴在左首那高胖的方士背后,仗着他又胖又大的身躯遮去了大半风势,缩着身子往前飘去。
  前行间,眼前景物渐渐飘忽起来,身子几次差点被风吹散了去,我心下着急,嫌那高大方士走得太慢,暗运一口真气,凝成一线,锐如针刺,往他脖子吹去。
  他后颈一缩,却没什么反应。我暗骂了声:果然是蠢笨如牛的货色!连着几口真气朝他耳后穴道刺去,却见他似乎还是浑然未觉,我正觉不妥,猛见他转过身来,吼叫一声,一方黑布当头罩下,避之不及,感觉整个身子落入黑影笼罩,四下圈围过来,身子一轻,已被人提在手中,左冲右突,皆被黑布挡着,逃逸不出,我这才惊骇起来。
  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,那高胖方士道:“哼!我从不免费捉鬼,你刺我一下倒也罢了,居然接二连三戏弄本道,真是不知好歹!”
  我险些晕了过去,世间还真有能捉鬼的方士?怪只怪众人把江湖方士形容得太过不堪,我一时大意,竟落入此人之手。
  心下正恨传言害人。忽觉上方开口处抖动缩紧,似是用什么丝带之类的系上了,听那高胖方士道:“阿才,你把招魂幡拿好了,莫给他跑了出去。”接着袋身摇晃,传到了另一人手中。
  这招魂幡四角收起后,里边空间只能容下一个人头颅,现在却把我整个人都裹了进来。我的魂魄无形无状,也不感觉着局促,且尚有上下窜动的余地,只是自己忽然被缩成了拳头大小一般,心底有种极其怪异之感和说不出悲哀。
  “身子”被缩小之后,我的真气凝聚在一块,目力倒变得更强了,透过薄薄的黑布,能看清外边情形,旁边那瘦小的方士空着手,那么自己是在那个牛鼻方士手中了。
  前头走着的那位贾府家丁转过身来,看着这边,脸上神情像是不信,犹疑的问:“捉到鬼了吗?我怎没看见?”
  我心中苦笑:“别说你不信,说出来我也不信啊!”可现在自己实实在在被人裹在幡中,拎来拎去的,完全不是在做梦。
  高胖方士哼了一声,似对贾府家丁的怀疑表示不悦。
  旁边的瘦小方士道:“那当然,你没法眼嘛,自然看不到,想看一看吗?”
  那贾府家丁似有些害怕,呆了片刻,才点了点头道:“嗯!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交十两银子!”
  那贾府家丁嘴儿张大:“什么?!”
  瘦小方士理所当然地:“十两银子,我师父便耗损真力帮你开通法眼,你就看得见了。”
  那贾府家丁仿佛给人抽了一鞭子,一言不发,转身便走。
  瘦小方士追着叫道:“这是最公道的价钱啦,开了法眼,以后你不论白天黑夜都可看见鬼啦!”
  那贾府家丁也没转身,只听他嘟囔:“你自己天天见鬼去吧。”
  瘦小方士尖声细气道:“十两银子都不舍不得,我交了一百两银子,师父还没帮我开法眼呢!”
  将我提在手里的阿才嗡声嗡气道:“什么?!你才交一百两银子,师父怎的收我二百五十两银子,师父……”他的鼻音甚重,尾音更是拖得很长,便如老牛哞叫一般。
  高胖方士道:“嚷什么!我让你早出师一年,不就挣回来了,你以后还想不想学法术了?啊?”
  阿才道:“弟子当然想……”
  高胖方士道:“想学就闭嘴!”
  阿才和瘦小方士当即不敢吭声。一会,几人到了大公子居处,透过幡布,能看见许多人在大公子屋里屋外候着。那贾府家丁见方士们停步不前,回身诧问:“怎么啦?”
  高胖方士傲然一“哼”,却不说话。
  那家府家丁似乎会意过来,高声喊道:“龙虎山张天师驾到……!”我吓了一跳,那高胖方士是龙虎宗天师府掌教张天师?师尊虽已独立门户,可按辈份我还得称张天师一声“师叔祖”哩。只是听说龙虎山这一代天师早已归隐静修,怎么出来干这些应酬琐事?看那高胖方士粗笨无比的样子,又哪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了?
  瘦小方士在旁低声提醒:“错了,是龙虎山下……。”
  贾府家丁应漫不在乎道:“一样,一样的,差不多。”
  瘦小方士便没吱声。几人昂首阔步走入大公子卧房,里头女眷均已避至隔壁侧室,当下拉开架式,布坛设香。张天师察看过大公子,面朝大公子卧床,隔着一张支着黄幡香雾缭绕的桌子,开始施法。他口中念念有词,洒下一把符纸到坛中,火一霎旺了起来,张天师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挑木剑,朝虚空中急刺徐劈,发出“哧哧”声响,身形大开大转,在坛后游走不定,有时将剑突然从旁观的家丁耳畔刺过,吓得那人一动也不敢动弹。
  忽地张天师将身一转,口中断喝一声,剑尖指向坛上烛火,但见火光一倾一倾,如被疾风吹过。我听得上方微有声息,往上一看,侍立在幡边、被幡布遮着的阿才正鼓着腮帮子在那拼命吹气呢,不禁哑然而笑。
  我冷眼相看,见那张天师身形步法倒是中规中矩,气度不凡,但功力却委实不敢恭维,恐怕比我还要差上许多。刺剑发声等等,只能算江湖骗子手段,自然不足一提。使气运剑,本来扑灭烛火乃轻而易举之事,他居然也办不到。不禁心下纳闷,如此功力,怎能步入灵界,将我捉住?
  正寻思间,张天师左手两指并作一处,朝招魂幡一指,剑尖偏斜,跟着刺过来,我心下一惊,身子飘空,他的剑已从阿才手中将招魂幡挑过,往烛火送去。
  我感觉下头火气一炙,忙往四处乱躲。听得满屋中人皆发出惊唤之声,人群耸动,屋里气氛一下热闹许多。
  好一会,张天师似乎炫耀已毕,才将招魂幡移开,手团着幡袋紧下,表示内中空无一物,并非藏着什么小活物,然后送回阿才手中。那幡布也不知什么做成的,烛火烤烧许久,却丝毫未损。
  我定下魂来,心下恼怒,这张天师竟拿我作道具,向众人展示他的法力高强,却害我被火气熏烤许久!
  那瘦小方士首先欢呼:“恭喜天师,捉住了这恶鬼!大公子现在可以安心养病了。”
  张天师也像功力大为损耗似的,将剑收回腰畔,吁了口气,闭目不语。
  听到齐管家的声音:“天师辛苦了!”随即有人奉上银两酬谢。阿才和瘦小方士将施法用具收拾好了,全交由阿才背着,几人走出屋外。我心下发愁,眼见大少爷近在身前,却无法附体,也不知他们要将我带到哪去。
  到了门外院中,阿才晃了晃招魂幡,问:“师父,这个鬼怎么办?又没人给银子,不是白捉了么?”
  张天师“嗯”了一声,也不言语,只顾走路。
  瘦小方士道:“师兄真笨,改天找个大户人家,放入他府中,不就有人给银子了?”
  阿才道:“啊?怎会有人……。”突然醒悟过来,连声道:“师弟说得对,师弟说得对!”顿了顿,却又疑问:“可这鬼自己跑了怎办?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有我们看着,它跑得了么?”
  阿才道:“是!是!”
  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,他们竟毫不客气地把我视作赚钱工具了,等他们哪天找到大户人家,我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!同时暗暗奇怪,怎地过了这般许久,自己还好端端的,莫非这招魂幡还有延续魂魄之效?
  出了大少爷院子,张天师突然加快脚步,道:“快,快跟上!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师父,走这么急干嘛?”
  张天师低声道:“那大公子眼见不行了,他一断气,我们今日所得的一百两银子就没了,说不准还得给人捉住毒打一顿。”
  瘦小方士一听,一忽就抢在了张天师前头。阿才嗡声道:“师父,我们现在去哪?”
  瘦小方士回头道:“不错,大公子一死,贾府势大,恐怕会派官府捉拿我们。”
  张天师道:“为师早想过了,做完贾府这笔大主顾,就带你们上山东府去。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上山东?师父……你不会是怕少天师追上来,不敢在江南呆了吧?”
  张天师道:“废话!我是他叔父,他是我侄儿,你说,谁会怕谁?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当然是……叔叔怕侄儿!”
  张天师怒道:“又说错话!你目无尊长,这次的半两工钱被扣了!”
  瘦小方士笑嘻嘻道:“师父,你忘了?我今日的工钱,刚才已经被你扣光啦。”
  张天师道:“罚你两天不许吃饭!”
  瘦小方士道:“可是,师父,没吃饭,怎有力气帮你干活骗……那个……挣钱?”
  张天师道:“有道理……那就扣你下次工钱!”
  瘦小方士登时如霜打了一般,低头有气无力走着,落到了张天师身后,吱吱呜呜低声道:“山东兵荒马乱的,鬼才愿意去呢。”
  张天师却听到了:“笨蛋!兵荒马乱才好,死的人越多……”
  瘦小方士立即点头道:“对对,捉鬼的生意便越好!”精神一振,紧跟上了他师父。说话间,三人脚步不停,已穿过东北角门,到了园中。
  忽听一个声音响在附近:“四叔,我知道你在里面,出来吧。”
  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十九章、附体重生
  张天师顿时脸色一变,脚下打转,忽溜溜的折往南行,瘦小方士立即跟上。
  阿才迟疑片刻,也紧跑上前。
  张天师忽然想起,回头道:“快,快将幡儿藏起!”
  阿才慌急间提着招魂幡四下里打转,张天师抢身过来,拿了招魂幡要往他怀里塞。却听得一个声音:“四叔!”园中一棵树下,站着个少年道士,面容沉静,也不知他怎么冒出来的。
  瘦小方士和阿才忙回头道:“少天师!”那少年穿的正是龙虎宗天师府的服色。
  张天师满脸呆笑:“演儿,嘿嘿,你来啦!”
  少年道士道:“四叔,你趁爹爹闭关修行之际,竟将本门历代天师所用的灵幡偷取下山来,在民间四处招摇揽财,坏了本门规矩,快将灵幡还来,跟我回山。”
  他说话慢条斯理,声音沉静清澈,似乎不惯行此催逼之事。
  张天师道:“演儿,这幡儿你爹爹用了几十年啦,也该轮到我用些时候,过两年,我还回山去,不就得了?”
  少年道士道:“这……如何使得?二叔说,你从小不好好修行练功,尽捣些歪门邪道,又贪吃贪喝,灵幡在你手上,定会作出有辱天师府声誉之事,要我及早下山,追讨回来。”
  张天师怒道:“什么,老二竟这么说?!哼,他一个好色之徒,娶那么多老婆。怎能信他的话?”
  少年道士摇头道:“我一路跟来,早打听到你四处以”龙虎山张天师“名号骗钱啦!”
  瘦小方士抢道:“误会,误会,师父一直是打着”龙虎山下张天师“名号才对,师父住的庄子在龙虎山下没错吧,他也姓张,这名号一点不假!”
  少年道士看他一眼:“二臭,不须狡辩,回山你也得挨罚!”
  叫“二臭”的瘦小方士将身一缩,当即不敢说话。
  张天师恼羞成怒的道:“我便是不给,你从小就是四叔我抱大的,还敢跟我来抢不成?”
  少年道士闻言一呆,也不慌怒,只道:“姐姐已经下山来了。”
  张天师一听,当下便慌了,与阿才、二臭对视一眼,也不多说,低喝一声:“我们走!”
  少年道士皱皱眉,也不见他来阻拦。地上却蓦地窜出个不足三尺的小人,伸手来扯阿才手中的招魂幡,张天师叫道:“四小鬼也来啦!”一脚踢过去,那小人闪身躲避,身子横空,一只手还扯着幡角,口中呀呀乱叫。随即旁边地面又窜出三个一般大小的人来,身形似猴,闪动窜跃,灵活无比,缠得张天师三人无法脱身。
  阿才与那小人互相扯着幡子,系带在拉扯中散开,幡布一角搭拉下来,我一见机不可失,飘身出来。这时才看清那四个小人身子虽小,面容却已不年轻,估计是天生侏儒。
  从幡中出来,身形一展,那种飘飘欲散之感顿然又起,我不敢久呆,忙往大公子居处飘去,出了园子东北角门,身周一切忽然变得愈来愈模糊,将到大公子屋子,隐约见有一大群人,挤得乱遭遭的,“大公子!”“筠儿!”的嘶喊声传来,夹杂着些哭声,却听不是很清楚,恍若隔梦,极不真实。
  魂魄就要散开了!那种轻飘飘的虚无感使得眼前一切不可捉摸,影影憧憧,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形状了,怎地头部的感觉在前,身子各处的感觉却像张开的一件薄衣在后飘?一头撞进屋内,强忍着睁开“眼”,见榻上卧有一人,尚未看清他面容,便将身挨近,勉力使出附体术,真气凝聚而成的魂魄流水般从他头顶灵穴中注入。
  感觉如穿了身紧小的衣裳,全身局促得要命。又象给人点了穴道,手脚一点也动弹不得。我谨记师尊传授的附体术要诀,不顾屋中糟杂的声息,解体后残存的用来凝聚魂魄的真气一点点任其游遍全身,所到之处,如清泉流过干枯的旱地,麻木之感渐渐消失,心脏也开始恢复跳跃,当真气全部汇聚丹田,我长舒了口气:总算成功将这个新的肉身收归己有了。
  同时心想,附体时躯体尚温,却没有一丝抗拒,看来大公子的魂魄在众人哭喊声中已经离体而去,我心里顿时像落下一块石头,负疚感也随即消失了。毕竟在他人生机尚存时,便夺人躯体,无论如何事后都会心中不安的。
  我缓缓将眼睁开,见屋里人哭成一片。其中一个丫鬟猛然见到我睁开眼来,“啊”的一叫:“大公子!……大公子醒过来啦!”。众人一时都看过来,所有的声息一霎顿止。
  最靠近床边的一个老夫人,抬起一张泪脸,似乎不敢置信,唇角牵动,终于破啼为笑:“筠儿,筠儿!……。”两手紧紧捏着我手臂。一名素衣妇人也扑到我身边,叫着:“筠儿……!”声音梗住,水波一般的眼眸满是焦切关怀。后边一个女子跟着扶上来,是棋娘。
  我才叫了半声:“棋娘!……。”胸腹间随即一阵挖心裂肺似的疼痛,几乎要晕了过去,运行真气内视一周,发觉自身脏腑糜烂如疮,显是中毒极深的迹象。
  毒力虽不暴烈,却绵长细致,柔韧之极,一波一波从体内深处攻来。我忙闭目运气相抗,心道:“怪不得大公子久病亡身,原来早就被人暗中下了毒药。”
  用毒亦如修道一般,有高下之分。瞧这中毒情状,似潜伏已久,却丝毫未被郎中察觉,据我所知的,恐怕只有丹鼎派和太乙派的丹药术才能达到这般境界。
  若是平日,这点毒力应该难不倒我,可是离魂之际,我的功力损耗甚巨,剩不到五成,现在能不能将毒素逼出体外,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,不禁暗自叫苦:“我怎的选了个有毒之身来附体,岂不是找死么?”
  听得有人喝道:“快!快让人将药灌下去,吊上一吊。”接着就有人端药上来,冰凉的药碗碰到我唇边,我吓了一跳:“这碗药若是有毒,我非送命不可!”
  无奈身子手足似乎尚未完全听我使唤,一时竟动弹不得,给人掰开了嘴唇,硬将汤药灌了进来,心下之惨,当真难以形容,只觉口中汤药源源不绝,全吞入了腹中,我一急之下,顿觉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……也不知过了多久,听得窗外雨声滴答,我醒了过来,见屋内红烛高烧,照得屋子明亮如昼,外头却漆黑一片,显是夜已深了。榻沿弯伏着一名丫鬟的弓背,似已睡熟。
  “这是哪儿……呢?”我心中疑问着,有那么一瞬恍惚,随即完全清醒过来。
  我内视一周,体内毒素依旧未除,毒力似乎隔一阵才会发作一次,此际觉得体内平和舒适,并无痛状,稍稍安下心来。
  指尖不自觉颤抖了一下,我试着将手掌提起,竟能动了,举到眼前,见一只保养得如女子般的手儿,十指纤纤,肉色红白,比我的手掌要小了许多。腕下一截肌肤皓白如玉,肘弯尖瘦,配上华丽的袖口,我一时竟有些怀疑了,忙往裆下探了探,尘根软卷,方舒了口气。
  以后我便是这副身子了么?也不知长得甚么模样?我发了一会呆,听见外边雨声不断,忽想起:“我从贾府离开,如今肉身被毁,深埋土中,这雨一下,连园中留有的一点痕迹也给冲得一干二净,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。棋娘找不见我,不知会不会心下着急?左小琼若是回到临安,也必随宗阳宫人来找,只是……从此再了找不到我这个人了。”想到这里,我不由心下一酸。
  不知为何,我肉身被毁,虽与赵燕非有关,但对她总也恨不起来。每念及她时,心窝处似还停有她的那柄剑,痛感紧紧扯着,却又有一丝凄凉莫名的快美之意。
  环视左右,转而发愁:“现在这副样貌,回去棋娘处固然不可,到宗阳宫去却也不妥。若是留在此地,贾府中人自当我是他们大公子,我却连大公子贴身丫鬟和亲娘都不认得,岂非让人生疑?”
  左思右想,还是觉得先从此地脱身为妙。待要撑坐而起,却发觉自己软绵绵的没半丝力气。
  身子一动,伏扒着的丫鬟立即抬起头,额边压着一道红印,困倦的眼中满是喜意:“公子!你醒啦?哎呀,别动,小心身子!”她的眼儿,仿佛清晨雾气弥漫的小镜湖水,朦胧中不失清澈。观其容貌,正是我初入贾府时,撞到齐管家的那个丫鬟小菁。
  我只得顺着她的手儿重新躺下,微微笑了笑:“小菁!”在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,是自己认识并能叫出名字的,毕竟是高兴的事,否则真不知如何应付方好。
  小菁将我的锦被掖好,忽然定定的看了我半响。我有些心虚:“怎么啦?”
  小菁垂下头:“今日吓死我啦,以为你……。”眼圈一红,似有满腹话儿,却又将声咽下,深情眷念,全从眼波中漏了出来。
  我心中感动,随即又想:“她这可是对大公子好,不是对我。”呆笑道:“没事啦。我不是好好的么?”
  小菁将神情掩饰过了,丢出笑靥向我:“亏得今日来的那张天师神通广大。
  宫里来的太医说,你虽昏迷不醒,脉搏却强健多了,与前些日大不一样,病情应无大碍。老太太她们听了,才肯回去歇息。“我想起张天师师徒三人的一番做作,心中暗笑,她们这般认为最好!口中附和道:”是啊,那天师施法之后,我全身顿然轻松许多,心头一松,竟睡了过去。
  醒来却见你们大叫大嚷的……。“小菁静静听我说着,不知为何,颊边却慢慢红了,张口欲言,又缩了回去。
  我奇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
  小菁晕着脸笑,摇摇头。
  我心儿发痒,碰了碰她的手儿:“快说。”
  小菁低头轻笑,脸上又晕了一层:“都病成什么样了,醒过来,老太太、亲娘不叫,却只顾惦记着棋娘……。”说到后来,吃吃笑着,声音越来越低。
  提到棋娘,我心头一荡,随即耸然而惊:“我当时只识得棋娘,自然张口便叫了。她这般说,莫非大公子竟对棋娘有非分之想?!”
  我定定呆了片刻,寻思:她连这种乱份的事都敢拿来说笑,可见少公子甚么隐秘的事都不瞒着她,两人关系非同寻常!
  却不知棋娘对大公子又如何?我心一时跳得厉害。棋娘慧喆姣好的面容浮上来,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。
  这时,门口有个甜腻的女声:“大公子醒啦?!”一个丫鬟装扮的脸儿一张,随即消失了。
  一会,那丫鬟扶着一个素衣妇人进来,那妇人容色娇柔,口中唤道:“筠儿……!”神色甚是关切。
  看来她们一直守在隔壁,听见声响,便过来了。我依稀记得这妇人是刚才醒来时扑到我身边的那个女子,想起小菁的话,犹豫地唤了声:“娘……!”心里还不十分确定,大公子的娘这般年轻吗?
  那女子碎步过来,纤柔的掌儿团着我的一只手,只一个劲儿看着我,眼眸愁意中带着深深的怜爱。近处打量,她已不十分年轻了,眉目疏淡,一股掩不住的倦意笼着轻柔生辉的面庞。她定是好多天没歇息好了,今夜尚不放心,在外守着。
  不知怎地,我想起自己的娘亲来,此生未见过一面,也不知娘长得甚么模样,有时做梦,面容却有些三师嫂的样子。此时一见大公子的娘亲,又觉得她才更像些。
  掌背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,我心中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,不由呻唤了声:“娘!……。”
  大公子的娘轻轻的点了点头,报以温柔一笑,手中随着轻轻揉动。我悄然闭上眼儿,细细品那先前从未领略过的温情滋味。一会儿,眼角边有指尖拂过,温滑一触,听大公子的娘轻叹一声:“我苦命的筠儿啊……。”
  我虽知她关心的不是我,眼眶中却有热意涌上,胸腔闷着股十分受用的感觉,索性任由那感觉停在胸中不住翻腾枝蔓,一团不可捉摸的轻云烫着我的心,浑不知身在何处。
  朦胧中听得她们悄声细语:“让他睡会儿”
  “不要吵了他”
  “雨一下,天有些凉,门窗都闭了吧”
  渐渐的声息静止。身上锦被轻软,鼻间香气飘浮,一股舒适的倦意袭来,我浑忘了自己乃附体之身,只想永远这般睡下去。
  次日,贾府老太太、大夫人、二公子、几位姨娘等都入屋探望,我生怕露了破绽,偶尔应那么一两声,大多时候只凝神细听,或装着昏迷沉睡,遮掩而过。
  所幸她们也担心我这个“大公子”体虚乏困,不敢久呆相扰,有的则随在众人身后,甚至未发一言,也免了我提心吊胆的应对。
  只是心中暗暗奇怪,一直不见棋娘来访。
  掌灯时分,屋里愈静。往来探视的人一走,我躺在床上,心情松了下来。寻思:此地终非久留之所,待能走动,当侍机溜走。
  此时我已知道大公子屋里共有五名丫鬟,小菁是贴身丫鬟,地位在其他丫鬟之上,在里屋侍侯,与大公子同宿一屋,随唤随到,与大公子的情分也更亲密些。
  外屋有三名丫鬟,分别叫小萍、小莞、小茵,似乎负责缝绣、贴花、饮食、汤药等事,有时也入屋听候使唤。另有一名粗使丫头,干清扫、浆洗等粗活。此外,还有一名随身书童,却不住在这个院中,今天也没露过面。
  耳边忽听外屋几名丫鬟在悄声议论:“听说府里走丢了一个小道士。”
  “是啊,跟棋娘学棋的。我见过。”小菁轻柔的声音。
  “棋娘急坏了,四处寻找,不见踪影。管家派人去宗阳宫问了,也还没消息回来。”
  “听说人长得挺机灵的,怎么说丢就丢了呢?”
  “长得怎么样,可就得问小菁姐姐了。”
  “呸!小嚼舌的!”
  “嘘……公子才睡下,小心吵醒了。”
  “小莞我的儿,可就你最疼公子爷了。”
  “呸,是谁……是谁陪公子……。”声音低了下来,有人吃吃在笑。
  “胡说!”小菁急道,转身朝里屋走来了,停在门口,又回头喊了一声:“小茵,药好了没?”
  这时隔壁传来一个纤细的声音:“在炉子上熬着呢!”
  我一听,心头一震,蓦地想起前日晚间在花园里与齐管家说话的那个丫鬟,是她!没错!那个怯怯的、细细的声音,与其他丫鬟都不太一样。
  那日晚间她与齐管家的对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:“别胡思乱想……快快回去!”
  “可是大公子……我真的很怕!”
  “大公子一向如此,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?!”
  ……当时我还曾猜想:大公子一贯风流,对这丫鬟企图非礼,丫鬟却又与齐管家有私,故此找齐管家商议应对之策。齐管家不敢得罪大公子,又怕人发现两人私情,遂竭力压制。劝丫鬟快些回去,莫胡思乱想。
  此时看来,全然不对。大公子病得这般严重,怎会作出侵犯那丫鬟举动?
  种种情形一一从我脑中流过,我猛地打了个寒噤。
  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、奇石惊现
  齐管家爲何哄逼着小茵,对大公子下毒?我脑中闪过一个疑问。
  尚未及深思,小菁已跨入屋中,娇声惊呼:“公子,你的脸色怎地这般难看?”
  倾过身子,拿手探我额际她鼓饱的胸脯一下遮过来,在离我鼻尖不过尺许的地方,颠颠欲颤,芬芳的热气晕积不散。
  “没什麽。”我一阵喉干舌燥。久卧於床,那股郁积的欲念比平日更盛。一边手儿不由自主地扶上小菁的腰侧,一边想着:“总之药是不能再吃了,却怎般想个法子躲避才好?”指尖才搭到小菁腰间,她肌肤透过薄裳传来脂脂腻腻的惊人弹性,几欲将我的手指弹回。我心头一荡,神思迷糊间,听得小菁一声低呼,娇弹弹的胸乳没头没脑的压上我脸庞。
  “啊……!”两个人都没想到,同时唤出声。
  小菁小心挣扎着,吐气有兰若之香,在我耳际低如蚊语:“公子,你的身子……。”她显然误会了,以爲我故意的。
  我微微喘息着,没想到她竟如此敏感,那腰竟是不能碰的,一碰即倒。脸鼻被她胸乳遮住了,目不视物,从她乳峰传来致命的香软,不由得一阵晕头转向,唇儿痴迷地去寻她衣下的乳尖。她的酥胸确实与其他丫鬟不大一样,不仅看上去鼓挺许多,碰上去,娇软饱和,可想象出她薄衣下的丰美。
  她此时双脚还立在床下,上身扑在我身上,後股却极力向後拖翘。 在我唇儿含上她乳尖的一霎,她全身顿时如抽去了筋骨的软肉,整个儿摊在了我身上。
  我感觉身上一沈,一时只想将上方这个软绵绵的身子紧紧抱住方好。手伸了出去,尚未合抱,小菁左右轻轻一扭,逃出了我的掌握。脸上红晕迷布,含羞带嗔:“公子,你……你不要命了?!病成这样还……?”
  我微微一笑:“有了你,正是不要命了。”
  小菁退开了些,脸儿愈红,道:“我可不敢!……老太太、夫人知道,定饶不了我!”语声悄低,避人耳目。
  适才一闹,她湖绿色上衣在胸部皱起,衬得胸乳愈加娇耸傲人,乌黑的发丝有几缕烟一般吹过颊边,脸腮晕如涂脂,一时把我看呆了。
  她咬了咬唇皮,又瞄来一眼,长长的睫毛翻出一道火辣辣的余味,带一丝调皮狡猾,顿时让人醺醺欲醉,我觉得整个身心都被托着飘起来了。
  小菁掩嘴一笑,把头低了。
  我知道既便她与大公子早就有私,也不敢跟我现下的有病之身歪缠。 只是体内那股火苗被点着,忽然四处挨不着,难免有些不自在,正无奈间,忽听外屋小茵唤道:“药煎好了!”
  小菁转身便要接应。我心中一动,忽道:“小菁,你来!”
  小菁嗔白了我一眼:“不!”
  我压低声音,道:“过来,我有话说。 ”
  小菁见我神情有异,方近身上前。我断然道:“我不吃药!”
  小菁急道:“公子爷……!”
  我悄声道:“每次一吃药,我身子就愈加难受,一日不如一日……。”
  小菁惊骇地望着我。我点头道:“你很聪明,知道便好,不须告知他人!也莫要让人察觉。 你先去把药端进来。”
  小菁似吓呆了,脸上还在犹豫。我轻声道:“去罢!”
  这是我首次命人照我的安排行事,心中也不确定是否妥当。只知至少先不能让人知道下毒不成,否则使出其他手段来,便更难对付了。
  体内含毒,身子软绵绵的,连动弹都有些困难。 身处危机四伏的贾府,自是危险不过。 眼下只有设法先将毒素逼出体外方好。
  待小菁出了屋子,我试着将真气凝聚,发觉一提气,胸腹间便传来剧痛,所幸真气不曾阻塞,腾悠悠漫上经脉,不由心下一喜。
  见小菁已与一名丫鬟端了药进来,我忙将真气沈回丹田。
  进来的丫鬟肌肤甚白,唇鼻俏丽,姿色不逊於小菁,只是腰身瘦硬,胸脯平坦,不似小菁那般动人。她放下药罐,一言未发,便低头退出,快到门口时,却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,神情间郁郁欲诉,终走出去了。
  小菁也看着她出了房门。 我心知她便是小茵了,与小菁同瞟了一眼药罐,都没说话动弹,一时间反显得我和她做了贼似的。我笑了笑,小菁也勉强笑了一下,凑身坐近。
  我忽有股尿意,强忍了片刻,终於开口道:“小菁,我要小解。”
  小菁脸儿微微晕了晕,点点头,侍侯我起身,扶我转到塌侧,那儿靠墙竖放着一张小床,枕被叠放得整整齐齐,透着些小女儿气,想是小菁歇息用的。
  小菁从我塌下拉出一个乾净便盆,便来帮我宽衣。我不禁一阵心跳,适才强压下的欲火又蠢蠢欲动,随着衣袍宽开,底下尘根已是半硬,将下裳档处顶起一团小菁脸愈加红了,俯低身子,轻轻喷着鼻息,手中却没停,三两下便助我将下裳褪了,露出光溜直润的尘根,看上去倒也不小,筋根未露,长长的歪戳着,像根秃笔管,洁净文气。我用手扶着,半天竟解不出,小菁已羞笑着转过头去。
  我心儿发痒,顾不上小解了,戏去牵小菁的手。口中道:“好小菁,帮我扶上一扶。”
  小菁耳根发赤,“呸”了一声,手儿轻轻一甩,丢开了,却碰在我翘着的尘根上,打得那处头儿乱点,摇头晃脑。 小菁忙道:“哎哟!对不住!”吃吃低笑。
  我趁机捉住了她的手儿,往腿间引。小菁使着小力回扯,碰到尘根时却不由指尖张开,轻轻一捏。
  我三魂六窍俱在那轻轻一捏中飞了出去,身子颠了颠,愈加涎脸歪缠:“好小菁,索性帮我弄出来罢。 ”
  小菁晕着脸:“不会伤了身子麽?”
  我忙道:“当然不会!窝着劲才难受呢……弄出来……身子便清爽了。”
  小菁半信半疑,飞快地朝门口处瞟了一眼,手中轻巧地捋了几下。一霎却被自己的动作弄羞了,红晕扑面。
  我心胸如醉,一把将她搂过身来,早就忍了许久的手贪婪地摸上她娇挺的酥胸,隔着薄衣,团着她乳尖细细揉捏、把玩。耳边听得她娇娇的呻唤声,心底一热,手中愈加使劲。一边贴着她脸儿,往她耳孔中吹了口气。
  小菁顿时浑身无力,软软的靠在我身上,眼儿斜过来:“公子……!”似羞怨,又似哀肯。
  我尘根翘举,贴着她腿儿厮摩,揣着她胸乳的手掌尖一卷,顺着她腰肋滑下,从她後腰低洼处摸上她浑圆的後股,指间传来她绸裙下股肉的圆实柔滑。正留恋不舍,手底的臀儿忽往下矮了矮,小菁惊唤一声:“不好了!”
  我吓了一跳,随即看她两腿夹收、面红耳赤的情状,忽然明白了。手硬硬的便往她两腿交汇处伸去。小菁忙伸手乱挡:“公子,别动!别动啊!”
  此时我那顾得上理会她肯与不肯?触手是一片醉人的坟突,软脓丰美,在碰着的一霎,魂儿都要丢了。
  小菁“噢”的一声,两腿夹紧,身子虾米般像向前蹲弓,额头在我胸间一抵,忙又站起来,身子往外挣,我手上无力,却圈不住,扯带之下,两人一同跌在塌侧,压得锦帐塌下一边。
  正乱着一堆间,忽听得外屋丫鬟叫:“棋娘!”“二小姐!”
  脚步声乱,有人往屋中走来。我忙不叠的爬起来,急急提着下裳,小菁挣起身子,也帮我理着衣袍。
  棋娘跨入屋中,脸上神情沈静,似有心事,猛然一眼望见我与小菁的慌乱情状,颊边倏地烧上两朵红云,身儿轻轻一转,我刚刚看到她的一个腰背,忽然间便不见了她踪影,一瞬间,我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了。
  贾芸却从旁边冲了进来,叫道:“大哥!”随即“啊”的一声,也是脸儿涨得通红。 眼儿却睁得大大的呆立在那儿。
  小菁又羞又急,泪花在眼中打滚,扶着我到塌上躺好,低头侍立一会,不知如何是好,又转身去香炉中拨弄,续了支麝香。
  半响,棋娘才又从门外转了进来,道:“看来筠儿身子是大好了……。”忽觉有语病,脸儿僵了僵,竟呆在那。
  我从不曾见棋娘似今日这般魂不守舍,心下一甜:棋娘是因爲我失踪的缘故吗?眼儿不知不觉盯着棋娘看。
  棋娘脸上却丝纹不波,待她要擡开眼儿,我忙将目光收了回来。手上微觉一痛,是贾芸捏着我的指尖。
  贾芸道:“大哥!”
  我转头瞧见她两瓣微微张动的娇嘟嘟红唇。
  贾芸似怪我没理会她,嘴儿一撅,忽又一笑,脸儿鲜花一般灿开:“这是什麽?!”将缩在身後的手伸出,红白跃动的掌心托着一块鸡蛋大的玉石,石色底部如蛋清,上方五彩纷呈,依稀见有许多亭台楼阁、云雾缥缈。
  我奇道:“咦,什麽东西?哪来的?”
  贾芸诧道:“你没见过?上回你去陆姐姐家玩,见了爱不释手,陆姐姐知道你在病中,便托人送来给你玩,解解闷儿。”
  我不知道她说的“陆姐姐”是谁,不敢介面,“哦”了一声。
  贾芸笑眼流波,忽将脸儿逼近,调皮地道:“你想陆姐姐还是不想?”
  我呆了一呆。
  贾芸一笑:“想便乖乖的安心养病,你身子一好。陆姐姐便可嫁过来了!”
  我吓了一跳:“什麽?!”
  贾芸嘟着嘴道:“你一向病着,婚期一拖再拖,陆姐姐又不便过来玩,可急死我啦!”听她说话语气,似乎那个陆小姐嫁过来便是尅?陪她玩的。
  我脑中迷糊,一时理不清许多关系。 瞥了棋娘一眼,见棋娘在那掩嘴笑呢,她脸上愁意未散,看上去别具一股异样风致。
  我正欲岔开话题,听外屋丫鬟道:“齐管家来了,有事禀告七夫人。”
  棋娘整整身子,道:“进来!”
  齐管家进来,有意无意瞥了桌上药罐一眼,我心下一跳:适才忘记将药倒了。
  却见齐管家在几步外向棋娘弓了一下腰身,道:“派去宗阳宫的人回来了。
  说是昨日宗阳宫洞庭道长领着许多道士有事北行,留守宫中的道士说不识得小道士李丹。似乎宫中并无此人。“棋娘神情一怔,脸上忧意转浓。
  齐管家道:“会不会是李丹知道消息,跟洞庭道长一块北去了?”
  棋娘眉儿微皱:“若是如此,怎会不告知一声?”
  齐管家道:“想是去得匆忙,昨日府中又乱,不及辞行。七夫人切勿忧心,我看那小道士聪明伶俐,不会有事。”
  棋娘点了点头,不再作声,独自沈思着。
  听着别人当作自己的面谈论自己,并猜测自己的“去向”,实在有种怪异之感。同时也暗下奇怪:“宗阳宫道士北行不知所爲何事?难道慧空大师他们遇上敌人了麽?左小琼爲何还未回来?”
  齐管家转过脸来,冲我陪笑道:“大公子今日气色可好多了!”
  我点了点头,忽见齐管家脸上一丝奇怪的神情,稍现即逝。我顺着他目光瞧去,见贾芸将玉石在掌心打转我道了声:“小心!”伸手接过。 这颗玉石落入掌心,沈甸甸,冰着手儿。
  翻转间,见上方雕着许多屋宇楼阁,层层叠叠,错落有致,虽是方寸之地,却一点不嫌局促。甚至连梁柱上的飞龙舞凤,也依稀可辨。不由心下惊叹。 师尊说,人的潜力无限,世间百行百业,若做到极致,均可称之爲“道”,道之所行,往往让世人侧目惊叹,以至不敢置信。便如眼前一方小小玉石,若非亲眼所见,怎能相信凡人能造出如许精微奇妙的东西?
  齐管家乾咳一声,道:“公子,能否借我一观?”
  我“哦”了一声,随手递给了他。
  齐管家将玉石捧於掌中,细细赏玩,口中啧啧称奇。
  半响,齐管家乾笑一声,将玉石还了,说了些话,告辞而去。棋娘也起身道:“筠儿有病在身,早些歇息。”说话间,不由瞟了小菁一眼,吓得小菁低头不敢作声。
  我目送棋娘和贾芸出了屋门,一转头,见小菁粉泪盈盈,吃了一惊:“小菁?!”
  小菁眼睫一眨,掉下一滴泪来。我心知她怕老太太、夫人知道适才一事,会责怪於她,忙柔声安慰了她几句。
  小菁却终究郁郁不乐。
  换了从前,我定会想出许多古怪的法子来将她逗乐了。可自从师门离散、师姐遭擒後,我感觉自己性子变了许多,不像先前那般爱玩闹了,往往稍稍起了个念头,便起不劲儿来,转即被自己强压下了。
  想起适才的胡闹,我心下不免有些惭愧,暗暗告诫自己:“我只是借了大公子的肉身,切莫把自己当作大公子了。”
  寻思了一回,心意愈冷。若非体内毒素牵制,身子无力,便要立即离府而去。
  待小菁睡熟了,我悄悄坐起身来,盘腿运功。忍着心腹间传来的剧痛,将真气周身游走两遍,渐渐聚於内腑,往体内附着的毒素逼去。体内渐渐发热,如有蚂蚁在爬,伴随着隐隐作痛,过了半个时辰,内腑的骚痒似在移动,我心下一喜,愈加运气催逼,不知过了多久,腹中如有水滴往下流去。我大汗淋淋,终於体力不支,停气歇息。
  感觉全身轻快了许多,我似惊似喜,内视一周,却发觉毒力丝毫未减,不禁有些气绥。便在此时,忽觉有受人注视之感。我心下一惊,屋内扫视一圈,空无一人,小菁的呼吸声传来,也尚在熟睡中。
  眼儿游过屋子侧窗,我忽顿下,喝道:“谁?!”
  窗外似有一阵风儿吹过。 我跃下床去,推窗一看,黑暗中只有树影婆娑,稍远处二公子屋里灯光未歇,黯淡的微光照在廊前的一片院中,不见半丝人影。
  小菁已惊醒了,嗓音迷糊:“公子,什麽事?”她坐起身,身上的里衣单薄,显得身子柔弱不堪。
  我心一跳,不敢再看她,道:“没事,睡罢。 ”忽然想起,自己刚才跃落床下,身子敏捷,实非运功前可比。
  暗下琢磨,发觉毒素虽丝毫未逼出体外,却已从心口压下,毒素凝聚收缩,侵体范围变小了些,不由大喜,如此不须七日,我的五成真气便可运使自如,要避人耳目,离开贾府,那是绰绰有余了。至於体内之毒,出府以後再慢慢设法驱除便是了。
  上塌躺下了,心想:“不知那人是谁?看到我夜半打坐没?”心下惴惴,隐有不安。
  连着几日,我在疑神疑鬼中小心翼翼的应对,倒也无事。到了第七日,我已将体内毒素压缩至小小的一团,毒力发作虽较先前频繁,且更爲尖锐痛楚,却不影响我运功行走了。只是每次强行将毒力压制过後,却无缘无故添了股燥热之感,令人烦闷不安。
  自那日被棋娘撞见我们的尴尬情形後,小菁一直胆战心惊,如临大祸一般。
  在贾府中,像她这般的丫鬟,自是一点也错失不得。我看在眼里,不由心下怜惜,愈发不敢招惹于她,言行间也不知不觉带了些客气,可小菁神情郁郁,始终未见舒展。
  第七日夜间,我待衆人睡下,悄悄爬起身,从侧窗跃出屋外。夜风清凉,吹在身上感觉几分轻快,扮了多日大公子後,首次不觉闷气,我要做回我自己了!
  到了园中,我不由向棋娘居处默望了一眼:此次一去,往後自当尽量避开贾府人衆,不知何时,方能又见到棋娘?
  奇文并世如不语,梦里行舟已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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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P Posted: 07-12 07:59 #15樓 引用 | 點評
昕妤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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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冊:2013-02-12

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一、太乙门下
  园中虽无灯火,但天上有半勾月儿,满天的繁星,尚能凭借着微光辩路。
  我带着些许失落之情,到了那日埋下师门秘笈之处,打算取了秘笈,便离府而去。
  我记得那日刚从园墙跃落,便遁入了土中,于是便在北边的园墙附近没入地面,开始搜寻。体内的几成真气,虽不能作长距离地游,小范围内搜索尚可做到。
  那次王寂府中不小心将经书弄湿后,我在宗阳宫找了块油布,将羊皮卷和小册子仔细包好了,故此倒不但心藏于地下的经书会被雨水浸湿,只是怕自己现下功力不足,不能在地底久呆,找起来要费劲些。
  在方圆丈许内足足摸索有半个时辰,掌尖终于碰到了那个油布包,我心下大喜,取了秘笈,跃出地面。
  正欲从园门穿出,远远望见对面屋顶上,一人斜签着身子朝这里掠来,那人身子飘飘荡荡,仿佛被风儿托举着,足不点地的飘行而至,微光下,看上去浑若鬼魅夜行。
  我一惊之下,忙退回园中,挨着园墙,藏在一堆乱石后,大半身子没入土中,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。
  那人从我头顶斜上方飘进了园中,于离我丈许之处歇落身子,身影过处,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异香。我暗想:“夜行者一般都刻意掩饰体气,此人却毫无顾忌,当真是胆大之极!”
  不禁向来人看去,见来者黑衣束身,身子玲珑凹凸,起伏有致,应是名年轻女子无疑。我心想:“难怪!”
  不过,即便是女子,夜行时一般也会用药物压制身体气味的,这点简单的江湖知识,连我仅凭三师嫂讲故事都知道了。除非此人不怕被人发现。
  那女子向四处环视一圈,退入了一棵树影底下。我正猜想着她所来目的,见园子西边出现一个人身影,缓缓向这边行来。
  走近了,我心砰砰跳:“果然是他!”
  是齐管家!他来到近处,迟疑地东张西望,树影下那女子出声了:“齐胖子!”
  齐管家闻声向那树影靠近,弓身问道:“可是连师妹?”
  树影下伸出一只手来,亮了一下符牌。齐管家呆了呆,忙道:“恭喜连师妹升任本门护法!”
  那女子道:“齐胖子,你在贾府可风流快活啊,交给你的差事都丢到脑后了吧?”语气虽带调笑,那种居高临下的责问之意依然十分明显。听她声音,却也不算年轻了。
  齐管家身躯一颤,道:“齐藩受本门重托,藏身于贾府,一日也不敢忘了本门大事!”
  原来齐管家与那女子是同门,被派到贾府来卧底的!却不知他有何图谋?大公子的中毒身亡是否与此有关?我存了心思,不知不觉凝神偷观。
  只听那女子在黑影中“哼”了一声,冷冷道:“是么?三年前本门费了许多心思,才让你进了贾府并当上府中大管家,掌教每次派人来问,你都毫无进展。
  我看你是在贾府锦衣玉食,乐不思蜀,快将本门给忘了吧?“齐管家干笑一声,道:”连护法言重了,齐藩一片忠心,可鉴天日!“听口气,似乎齐管家职位虽较那连护法低,却也不甚畏惧于她。
  那叫“连护法”的女子森然道:“嘿嘿,齐胖子,莫以为你躲在贾府,所作所为我便不知道,哼,我且问你,那贾府大公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啊?”
  齐管家闻言一震,弓着的腰身明显僵硬,半响说不出话。
  我心中奇怪,这齐管家毒害大公子,与这连护法有何干系,她竟来大举兴师问罪?
  连护法道:“怎么?哑啦?!”
  齐管家干巴巴的声音:“不敢有瞒护法,他……他曾服过……用过本门之药。”
  连护法冷冷道:“是‘长想思’罢?哼!你竟敢私用本门圣药,胆子不小!”
  我心想,“长相思”?那是什么毒药?的确邪门的紧,那毒力纠缠的情状果然不负“长相思”之名!
  齐管家嚅嗫道:“是……是贾夫人命属下所为,属下身居贾府,有些事却也情不得已。”把柄被人捉住,他声气登时低下,口中也改称自己为“属下”了。
  连护法打了个哈哈,显是怒极,道:“好一个情不得已!齐胖子,你哄小孩来着。哦,贾夫人命你去毒害大公子,你这个做管家的便乖乖听命下手了?若非你俩人串通,贾夫人敢开这样的口?也不怕贾府其他人知晓?”
  齐管家道:“这……。”似乎自己也感到难以自圆其说。两腿不住打颤,“扑通”一下跪倒了,道:“属下胡涂,望护法开恩!”
  连护法嘿嘿冷笑:“你虽是师伯得意弟子,但违犯门规,身怀异心,我身为本门护法,一样可取你性命!本门命你潜入贾府,打探渡劫石下落,你本该谨慎小心,掩饰身份,却先与贾夫人有奸,又私用本门圣药,可谓一点不把本门大事放在心上,留你何用?免得坏了大事!”声音愈说愈厉,最后隐隐透出股森然杀意。
  齐管家连连磕头,道:“属下行事胡涂,那是有的,但一直都在尽心尽力打探渡劫石消息。望护法明察!”
  连护法沉默许久,没有作声。我忍不住暗中道:“杀了他!杀了他!”随即耸然而惊:修炼者守心如止,我怎地忽起杀心?再说,齐管家与我并无深仇大恨,自己怎会如此激动?莫非功力大失之后,定力也大为减弱了?
  半响,那连护法缓缓道:“齐胖子,三年前,你一身功法是如何被废的,还记得么?”
  齐管家道:“属下胆大妄为,偷采同门师妹阴精,故此……故此被罚。蒙师尊求情,掌教仙姑只废了我功法,留下性命,命我入贾府寻访渡劫石,以期戴罪立功!”
  连护法道:“你知道便好。事情可一而不可再,这回恐怕连师伯也救不了你了。我问你,你须老实回答,莫要给我再耍花招!”
  齐管家道:“是!是!属下往日曾对护法多有冲撞,望护法大人不记小人过!”
  连护法娇笑一声,语气登时缓和:“起来说话罢。你若用心办事,本护法怎会责怪于你?本门上下还盼着你能立下大功,找到渡劫石呢!”她一直躲在树影之下,我始终看不到她脸上表情,不过,奇怪的是,她的声音有股独特味道,让人不由自主想象出她说话时冷面含怒、犹豫沉思、得意娇笑等种种情状,鲜活之态,如在眼前。
  只见齐管家缓缓站起,道:“多谢护法开恩!”一边横袖拭着额边冷汗。
  连护法道:“此次我来,为何不见王师妹?”
  齐管家道:“禀告护法,因贾老太太胡氏曾为那张石匠之妻,渡劫石最有可能在她屋中收藏,王师妹初入贾府,我便安置她在胡氏屋中侍侯,以便搜寻渡劫石,谁知……谁知那贾似道荒淫好色,见王师妹颇有姿色,上月已被他收用,如今又被他带到江州任上去了!”言下掩不住一股恨恨之意。
  连护法连连娇笑:“王师妹精于房中术,贾似道看中她的恐怕不仅仅姿色吧?
  嘿嘿,王师妹被安排到你手下,正如羊如虎口,多半与你早有一腿,这夺‘妻’之恨,难怪你会心有不甘,勾搭上贾夫人了。“齐管家道:”属下该死!原来……原来护法什么都知晓了!“
  连护法淡淡道:“我该知晓的便都知晓。嗯,贾夫人为何要置贾府大公子于死地?”
  我心一动,想道:“嗯,这连护法还在试探齐管家!看他是否还会有事隐瞒着她。”
  刚才听了半天,我大致猜想到:多半齐管家以前不大服从管教,此次连护法来了,先去探清贾府近况,免得给齐管家愚弄。却发现另一同门王师妹突然不见,遂怀疑齐管家有不二之心。无意中撞见齐管家与贾夫人的奸情,又见了大公子病状,猜到齐管家可能私用了本门之药,于是拿作把柄来降服齐管家。
  此外,那日偷看我在屋中运气逼毒之人,身法轻快,转瞬不见,贾府中更有谁人?说不准便是眼前这位连护法了。
  听齐管家道:“这个……嗯,大公子并非贾夫人所出……。”
  连护法冷冷打断道:“这个我知道。”
  齐管家续道:“……此事说来话长,主要是牵涉到贾氏立长还是立嫡之争。”
  连护法道:“贾似道年仅三十多,关于贾氏立长还是立嫡,不嫌太早了些吧?”
  齐管家冲口而出:“护法有所不知……。”猛然发觉不妥,忙即住口。
  连护法轻笑:“你接着说罢!”
  齐管家道:“是!贾似道虽刚过而立之年,却乃当朝国舅,其姊贾妃现今最受皇上恩宠,因此年纪轻轻,已官至四品,按大宋官制,其子便可领受恩荫。不出一年,朝中恩荫的封令便会传下。本来二公子乃嫡出,受封理所当然,但二公子顽劣不堪,向来不为贾似道与胡氏所喜。而大公子颇具才气,脾性虽有些涓狂古怪,却颇得贾似道和胡氏喜欢,这倒罢了,更有一样,大公子诗书琴画,无所不通,深受贾妃宠爱,常出入宫中,甚或时得皇上嘉勉。故此,这恩荫十有八九要落到大公子身上……。”
  我一听大公子“深受贾妃宠爱,常出入宫中”,不由心中一动,师姐不是正被困在宫中么?一棵心砰砰跳得利害,脑中暗暗转着些念头。
  连护法道:“身为贾府的公子还怕不一生锦衣玉食么?为了区区一个恩荫……。”齐管家道:“此等门第,一向明争暗斗,倾轨得利害,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便是西风压倒东风。贾夫人心高气傲,素与大公子生母三夫人不合,又瞧不起三夫人出身,将来怎甘屈于三夫人之下?那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!况且一旦恩荫落到一人身上,另一人便一辈子被压制于下,虽共处一堂,却得终生看人脸色行事……。”
  连护法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两人说到这,一人于树影外,一人于树影下,忽然都默然无语,半响没有出声。
  齐管家咳了一下,道:“只是奇怪,大公子已服用过本门之药,却……。”
  一双眼看着树影内。或许,他见连护法一开始便知内情,多半以为是她弄的手脚,与他作对呢。
  连护法却忽然提高音调,冷声道:“这便是你擅自私用本门圣药之过了!贾府既与宫中有牵连,宫内御医中难免有高人,若被瞧出破绽,你固死无葬身之地,本门大事也教你给坏了!”
  齐管家没想又惹来责问,忙道:“是!属下知罪!只是大公子中毒已久,御医也来过不止一回,都不曾……不曾瞧出破绽。”
  连护法冷笑道:“那当然!我太乙派圣药岂同寻常?‘长相思’入体,药性柔伏,谅那些御医也瞧不出来,只是凡事须得小心才是,以防万一。切不可因些不相干的事,坏了本门大计。哼……多半是那些御医用了些珍贵药物,将大公子体内毒素暂时压制了。嘿嘿!‘长相思’、‘长相思’,即名相思,又岂能压制?
  愈受压制,药性愈烈,也只有死得更快!“她话语中透出一股强烈的信心,我听了,猛然一惊,心想:”太乙派!太乙派!我体内之毒果然是太乙派的!那“长相思”毒力正是被我用真气压制下了,如她所言,岂非……。“一时不禁冷汗直下。
  以前我便听说过,当今天下,若论施药用毒,以道门中丹鼎派和太乙派为最,比世俗武林中久负盛名的蜀中唐门还要更胜一筹,两派之毒,非其本门解药,那便只有两字……无解!
  太乙派擅长采补术与丹药术,数十年前忽然崛起于闽东,渐成南方道门中的大派,其后却因掌教吴道姑受当今皇上信宠,行事转为隐秘,近年来江湖上甚少见其门人踪影。那日忽然在宗阳宫遇见张幼玉已是奇怪,不料今夜又有太乙门人在此出现,却不知这连护法与张幼玉甚么关系?按年纪推断,她该是张幼玉的师姐或师叔吧?嘿!幸好给我遇着了,否则,我取了秘笈,便扬长而去,浑然不知那“长相思”的毒性利害如此,岂不糊里糊涂死了都不知道?
  我暗自庆幸:“齐管家功法全失,待会两人分手,我只须偷偷跟着齐管家,逼出解药即可,说不得,也只好用些强了。”
  正自盘算之际,听得连护法沉吟道:“……只是有一点,若中毒者身具功法,却可察觉自己体内中毒……。”顿了顿,忽问:“那贾府大公子可有修行道法?!”
  我心下一跳,愈加确定她便是那晚偷看我盘坐运气之人。
  齐管家笑道:“贾似道附庸风雅,颇慕仙道之术,常招些江湖野道来府中,奉吃奉喝。他自称‘云水道人’,向那些道士学了些呼吸吐纳等入门功夫,贾府大公子,嘿嘿,打坐盘腿是有的,都不过是在装模作样,做些表面功夫而已。”
  连护法道:“哦……。”声音低了下来,似在沉思。一会,清清嗓子,道:“齐藩,嗯……你此番私用本门圣药,按照门规,非得重惩不可!”
  齐管家忙道:“望护法开恩!”
  连护法停了停,续道:“不过,念在此事未被人察觉,尚不曾坏了本门大事,姑且从宽处理……。”
  齐管家连声道:“多谢护法!属下定将肝脑涂地以报护法深恩!”身子拜了下去。
  连护法道:“且慢!本门门规向来谨严,不可轻犯,为示警戒,我暂且先收了你的圣药,你若从此谨慎办事,此事我可不向掌门呈报,否则,哼!……。”
  齐管家道:“是!是!应当的!”忙从怀中取了个小瓶,双手奉上。
  连护法道:“解药呢?”
  齐管家道:“在!在!”又从怀中掏出个小红瓶奉上。
  我心想,这连护法好生厉害,一下便将狡猾难制的齐管家训得如此服服帖帖。
  这样一来,齐管家把柄握于人手,纵然心有不甘,往后也得乖乖听命于她。
  同时不禁暗自发愁:“解药若在齐管家手上,取来容易,现在落入连护法手中,可就麻烦了。”心下转念,筹思着有何良策能从连护法手中将解药拿到。
  连护法将药收好,又温言勉励了齐管家几句。忽问:“渡劫石一事,最近可有进展?”
  齐管家道:“启禀护法,属下乘贾似道不在府中,安排人手暗中于各房搜索,却始终没有渡劫石线索,不过,却有一桩怪事……。”
  连护法道:“哦?”
  齐管家道:“前些日,我到大公子屋中,见有一方玉石,形制模样几乎与渡劫石毫无二致,石上也雕有亭台楼阁,云雾缥缈,只是那玉石足有鸡蛋般大小,比渡劫石大了许多。”
  我心中一凛,适才听到他们不断提及什么“渡劫石”,似乎便是他们潜入贾府欲谋取之物,此时再听齐管家提起,且说与陆小姐送来的玉石相似,不禁暗下奇怪,那渡劫石是什么东西?这般要紧?
  连护法沉思道:“你是说那玉石与渡劫石十分相似,只是大小有别?”
  齐管家道:“是的!属下曾取在掌上细观,绝不会有误!后来属下暗中打探,得知那块玉石来自贾府的姻亲陆家!”
  连护法一愣,半响方道:“可是那……临安城颇具声名的玉渊阁陆家?”
  齐管家道:“正是。陆幽盟独女已许给贾府大公子为妻,只是尚未过门。”
  连护法喃喃道:“陆幽盟,陆幽盟……嗯,你继续小心察访,有何情况立时向我呈报!”
  齐管家道:“是!”
  连护法又嘱咐几句,齐管家去了,我望着他稍嫌笨拙、逐渐远去的背影,心下有种奇怪的感觉,这齐管家今晚显得太过窝囊了,他向来心机深沉,恐怕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吧?
  一回神,连护法已走出树影,却并未立即离去,缓缓移动着步子,似在寻思什么。
  她离我愈来愈近!此时我若跃身而起,正可乘其不备,将她制住,那么,解药便可到手了!
  这一念头逼近,霎时间,我心跳加快,手心是汗,正欲起身发难,忽见连护法身子离地飘起,足尖点上了园墙。适才只稍一迟疑,却已慢了一步!
  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二、销魂夜行
  不及细想,我重新没入土中,从地底穿出墙外,准备堵击她从园墙另一侧落下身子的那一刻。
  不料,她竟在园墙上停了停,朝斜对面长廊的方向飘去,待我转身横移,却又慢了一步。
  连着两番失算,我只得现出地面,借势藏身,远远吊在她身后。只见她几个起落,已过了花池、两个亭子,在廊前一停,重又飞身而起,跃上廊顶。
  我脚步轻提,绕过花池,来到第一个亭子,再往廊顶一望,登时呆住了:才一瞬间,长长的廊顶便已不见了她的踪影!横向的几进屋顶上也没有!
  静夜无声,只有稍远处一片树叶轻轻飘落。我游目四顾,身周一切在模糊中静静矗立,仿佛适才她本就没出现过一般。迷糊间,正犹豫是否要登上廊顶搜寻,鼻端忽掩近一股淡淡的异香,身侧传来一声轻笑。我大骇之下,不及闪身,运掌逼去,却软绵绵提不起劲,后腰一麻,已给人点了穴道。
  连护法娇笑不止,将身绕我一转,把我夹于腋下,在空中划一道弧线,飞上了廊顶。她一边掠开身子,一边侧低了头,借着微光打量我,忽低声惊呼:“哟!
  你是贾府大公子?!“我”哼“了一声,没有答话。适才不知怎地被她发现了行踪,她一上廊顶,便悄悄绕下,攻了我一个措手不及。我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了!适才一经发现廊顶不见她踪影,便该凝神戒备的!
  连护法似奇怪我既没回答,也没大声呼救,清亮的眼波盯了我一眼。我却知道她掌心贴在我胸肋要穴,只须稍稍出声,她掌力一吐,我便一命呜呼!
  连护法似笑非笑打量我,道:“啧啧,好俊的小哥儿!”忽地将脸一沉,低声喝问:“深更半夜,你为何会在屋外?且跟踪于我?!”
  我稍一迟疑,连护法按在我胸肋的掌心微微滑动,道:“快说!”
  我只有故意装傻:“跟踪?我……我不知道啊,这些日肚子痛得厉害,夜里一直睡不着觉,我又不想惊动旁人,便悄悄起身,到屋外闲走。你……你又是谁,怎会在我家中?”
  毒力常在夜半发作,搅得我睡不着,这倒是真的。
  连护法手掌一紧,冷哼道:“是我在问你,还是你在问我?!”
  我悄悄留意她的神情,道:“是……是姐姐你在问我。”淡淡光亮中,她的脸庞虽模糊不清,但依稀能辨出她相貌颇美。
  连护法脸上浮起一股模糊的笑意:“你知道便好。好好回我的话,你几时出的屋?看到了什么?为何跟着我?”
  我道:“我……刚从屋里出来,见有一个影子从前面飞过,以为是自己眼花,就上前看看,后来……后来姐姐就抱我上了屋顶。”
  连护法听了,神情稍松:“哦?这样好不好玩?姐姐带你玩去,好不好?”
  娇笑声中,她身法蓦地加快,一时间,我耳中凉风直灌,也不知她欲去往何处。
  适才问话时,她脚下一直未停,此时早已出了贾府院墙,离左侧的西湖也愈来愈远,根据她来时的方位推测,应是往东北而行。
  连护法不再说话,只一味默默掠行,在高高低低的屋面上飘高落低。她的身法不算很快,却圆转如意,轻飘无声。足尖时而轻轻划过屋面,动作起落不大,难怪远远看上去,似在飘滑而行。
  她的手夹搂着我肩臂上方,我的脸便停在她胸侧的位置,软弹弹的乳峰贴挤着我半边脸颊,随着她身形掠动起落,挨挨擦擦,一挤一碰。她却浑若未觉,毫不在意。
  微光暗淡,夜风清凉。身子贴伏于一个成熟而陌生的女子胸侧腰间,更有一股淡淡若若的香气在鼻端飘浮,若不是命悬人手,前途未卜,实在是件香艳刺激之事,此时我却不断转着念头,寻思脱身取药之计。
  我悄悄试着提了口真气,发觉丹田处空空渺渺。太乙派用药之术果然厉害!
  适才那么一瞬间,迷香制敌,便让人真气涣散,直到现在还凝聚不起。
  这时连护法忽将我身子紧紧一夹!我吓了一跳,以为她发现我在运气。却听她鼻腔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我颊边乳峰随即起伏不定,隔着薄薄的黑衣,乳头尖露而起。我偷偷转脸朝上,见她脸上一片迷醉之色,似在挨忍着什么,又似沉浸在某种销魂的感触中。
 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在注视,清波垂下,冲我忽忽一笑,竟略带含糊的羞涩,随即臂间弯收,把我紧紧搂向怀中,娇弹怒耸的乳尖几乎要塞进我的口中。
  我心想:“此时我若一口咬下,那便如何?”
  随即迅速转念:“即便我能将她咬伤,自己现下穴道被制,且身中迷药,依旧逃不出她毒手!”
  连护法突然吃吃笑道:“你是不是想咬我?!”
  我登时发觉胸肋处那只手掌的存在,心里打了一个突,含含糊糊应道:“姐姐这儿好……好诱人哟。”舌根顶着她乳头,双唇抿了抿。
  “嗯……!”连护法轻哼一声,臂力愈加收紧。我唇下的乳峰部分明显鼓胀起来,娇娇的将我下巴脸鼻托弹而起,她喘息道:“好弟弟,你且试着咬一咬,可莫太轻了!”
  贱货!我脑中恶念一闪,趁机狠狠咬下!
  “啊……!”我听到她压抑不住地唤出声,侧脸向上一看,见她娇容扭曲,头部后仰,眼儿稍稍一闭,又张开了,脸上现出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之色,她喘了一喘,又道:“你咬罢……越发使劲些!”
  我却有种苦笑不得之感,我身中迷药,全身提不起劲力,刚才那般狠劲地咬下,也只能将她稍稍咬痛,非但不能伤她,反而让她觉得舒服。
  见她正望着我,我忙掩饰道:“姐姐你痛不痛?”
  连护法娇笑道:“哟,好会疼人!姐姐不痛,你咬好了……好舒服的。”说到最后,声音放低,娇昵缠绵,很是诱人。
  我心头一荡,正自心神不属,忽觉身子一下从她手中跌落,这一惊非同小可!
  脊背凉嗖嗖发寒,吓出了一身冷汗,回过神,身子却依旧还在她手中,只不知如何竟换成了她双手横抱。此时我一个七尺男儿,竟给她如抱小儿般,搂着贴于胸前。我转眼四处一打量,原来适才从一处高屋跃落,她趁机换了个姿势。
  她注目朝下,杏眼流波,唇角微微含笑,道:“好不好玩?”一边伸手在我颈后、腰背、臀部轻轻滑摸,如抚慰小儿一般。轻柔的手掌流过之处,唤起我一阵阵酥麻的快感。适才一惊之后,全身说不出的敏感,随着她的轻抚,尘根登时弹身而举,贴在她腹侧。
  她的手在我臀后摸着,顺着大腿往下捉,突然,那只手如灵蛇般从我腿间穿过,捉住我怒耸的尘根,我“啊”的一声,不由唤出声来。
  连护法脸上露一丝异样的笑,手儿异常灵巧的捏弄把玩,看着我,仿佛在问:“舒服不舒服啊?
  我被她这般淫艳无声的撩拨,挑得神思迷糊,脸颊火烧一片,一时间浑忘了自己身处险地,只觉夜间掠行中,这般无法无天的戏耍,委实刺激无比。而这个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女子,此时也处处透着俏皮亲热,看上去没甚么危险。
  正自迷糊间,忽觉脸鼻上有凉牙一碰,随即传来一股甜得发痒的咬痛,是她轻轻地咬了我一下。一个声音细细的钻入我耳孔:“姐姐对你好不好?”轻笑声中,尘根上那只纤柔的手掌忽又生出了许多变化。
  我一时喘得说不出话。她动作直接而娴熟,别具一股成熟女子辣热之味,让人止不住的浑身欲火直窜。若不是身上穴道被制,我不知自己会作出什么举动来。
  连护法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,纤手从我腰背流过,气流一窜,我的手脚登时张动自如,被释放的手不由将她一只乳房紧紧握住,双脚垂开,勾盘上了她的腰身。
  “嗯……!”她眉间微蹙,脸上神情难挨难忍,却兀自掠行不歇。
  我晕晕忽忽,喉干舌燥,只想找个地方突破眼前境地,手儿哆哆嗦嗦,摸到她腰旁去解她衣带。
  摸索中,我的臂侧碰到一样硬硬的瓶状物事,不由心下一跳,手上登时缓了下来,寻思着要不要乘她此刻不注意,将那解药偷取到手?
  却听她轻轻嗯哼了一声,娇娇喘着,眼儿迷离,低下头来看我的举动。我忙不迭的继续解着衣带。一会,她带子松开,我一愣,她穿的是半长短衣,我慌乱中解开的,竟是短衣下摆内的褶裤系带!
  “你……?!”
  连护法似乎也吃了一惊,叫出声来,随即,在我后臀处狠狠一捏,娇声啐道:“小坏蛋……!”夜色遮掩中,她脸上现出一种模模糊糊却又无所顾忌的撩人羞态,别具一种纵容、鼓励之意。
  我喉间一干,情兴愈热,一只环过她腰后,从另一边提着她褶裤系带,免得裤儿掉落,另一手摸进她裤内,里边柔柔滑滑,是她贴身罗质亵裤,档处中空,肥美触肉,丰隆突起,手儿游过,是一片纤柔的阴毛,下边,湿滑一片,娇嫩的两瓣肉唇早已被她流出的淫水打湿。
  刚探到她阴户部位,掌尖涌上一道温热,显是她新流出的水儿,手上登时粘潮滑腻,丢抹不开。
  她呻唤一声,死死将我抱紧。我脸鼻被埋在了她颤耸的乳峰,呼吸都有些困难,加之长时间在奔行中横空躺卧,脑门晕晕忽忽,只觉天地间所有的人事和是非俱已远去,只剩下这静夜掠行中的两人,而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却任由我无法无天地在她怀中、腿间玩耍。顿时陷入一种无所顾忌的狂乱境地,愈加放肆地探了手指进去,在她露裸的牝户内勾挑探摸,逗出一股又一股水儿,顺着她两侧大腿根流下。
  她娇喘连连,身法开始摇摇晃晃、颠颠欲醉。我故意将手指停在她阴户中不动,随着她的掠行,两腿挪移,牝中贝肉一左一右地挤着我的手指,滑溜腻就,别具奇趣。
  她两腿愈收愈紧,却始终不肯停下,夹着我的手掌,一路掠行。这般如火如荼、胡天胡帝地纠缠着,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忽有一阵凉风吹过,我从她乳峰中侧出脸来,见前方隐约耸横着城墙,不知到了临安城哪个地方。
  连护法忽慢下身来,轻笑一声:“到家啦!”手指迅疾在我背上一戳,我穴道又被制住了。我心一惊,随即清醒:我怎地如此胡涂,她乃太乙派护法,怎会轻易将发现了她行踪的贾府公子放过?
  却又有些不解:“我身中迷香,她又何必多此一举?”
  偷偷一运气,顿时说不出的懊恼:原来此时迷香药力已弱,真气涓涓如流,竟已运使自如了!天!适才手脚自如时,我岂不是可趁机将她制住?!
  贪色误事!我暗暗骂着自己。同时感觉身子急落而下,已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中。
  院中只有两间房屋,连护法将右边那间房门打开,依旧夹着我,也不知她怎么找到火石,点的火,我感觉眼前一亮,屋中两道烛火,扑闪几下,随即高高烧起。屋子本不大,一时明亮如昼。我环视一周,发现屋里陈设虽是简单,却也齐全,床榻之外,桌椅妆台,尚有一道小屏风,遮在屋中一角。
  这时她将锦被拉近,把我斜放在榻上,低下头来,在我颊边一亲,腻声笑道:“乖孩子!……姐姐一会陪你快活快活,好不好?”目光逗留在我脸上,依依不舍的离开,烛光下,她脸色潮红如醉,显是情动已久。
  适才模模糊糊中看不清她面容,但因着黑暗中的微妙接触,感觉自己与她已颇为熟稔。此时烛光一照,她脸庞娇艳生辉,历历在目,清晰如画,却陡然间给我以十分陌生之感。
  她姿容动人,说不清有多大年纪。观其容貌恰似二、三十许佳龄丽人,可一对眸子,却稍嫌老辣冷沉,给她整个脸庞添了股阅尽世故的风情,看上去又不似年轻女子那般鲜嫩。
  我默看片刻,心中暗道:“这才是她!”
  连护法将腰身一转,回视一眼,媚笑而行,款步间,腿儿夹闭,躲到了屏风后。一会细碎的水声传来,我初以为她在小解,听了一会,却觉声音不对。
  我身后垫有锦被,此时正好半躺着,打眼看去,见小屏风遮不住她全身,她一边臂膀露在外边,不时抬动一下,水声唏唏哗哗,撩动泼洒,屏风上用于遮挡的布料甚薄,隐隐约约透见屏内一个晃动的大白股儿。
  她竟在洗牝!
  太乙派擅长采补术,她自不会将我放过!我心知不妥,暗下默运真气,还好,她点的是我后腰穴道,且并未施用重手法,虽被封闭,当可于半个时辰内冲开。
  我一边运气,一边朝屏风瞧去,暗自希望她在里边呆得越久越好!
  一会,见连护法一只纤臂从屏内搭出,于旁边几上取了一个药罐,也不知她作何使用。好一阵,她站起身,从屏后转了出来,手在腰边欲系褶裤结带,却又停下了,任裤儿垂落于地,随即里边素白色的贴身亵裤也被她松开了,堆在脚下,湿迹宛然。她赤足跨出来,露了两只白生生的丰腻大腿,上衣袍带已松,胸乳顶耸之下,下摆空空荡荡,遮着她若隐若现的两腿之间,一步一步向我走来。
  我不由得心下狂跳,直直向她看去。她俯身而近,轻拧了我脸颊一把,昵声问:“姐姐好不好看?”
  我尚未作答。她一只大腿已举高来,搭在我胸腹上,我顿觉眼前一阵雪白晃晃,她的大腿比我想象还要修长!大腿根处饱满白嫩,肌肤嫩得要滴出水儿来。
  上衣下摆飘摇间,黑黑隐隐,纤纤阴毛遮掩不住。
  我不敢细看,忙闭上了眼睛。她吃吃娇笑:“哟!……嫌姐姐长的不好看么?”
  她虽这么说,语气中却显然对自己颇有信心,并无丝毫恼怒之意。脚掌在我胸腹上挪移,渐渐往下,忽用足尖挑起我的尘根,嘻嘻笑道:“原来你也这般不老实!”
  适才路上,我体内阳气早已耸动,郁积的欲念本盛,怎经得她这番挑逗?尘根早已涨硬,在下裳档内歪歪耸着。
  连护法俯身在我唇上飘忽一啜,只听得“吧”的一声,随即腿间转沉,我睁眼一看,她已跨坐于我身上!
  她一手撑于我腰旁,微微倾身向前,一只纤掌从我腹间滑摸而上,渐渐从我胸襟开处滑入我里边,探摸一遍,顺着我斜襟拉下,轻轻将我袍带勾开,纤掌蛇一般从我里衣隙口游了进来,贴肉而上,口中腻声而笑。
  “咦……?”她的手忽然停住,从我怀中抽出一包物事,蹙眉打量,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  我气息一窒,险些晕了过去,心底暗叫:“糟了!”
  师门秘笈!今夜刚取出的秘笈正好在我怀里,现下即被她发觉,不仅秘笈难保,她一旦起疑,恐怕脱身更难了。
  我勉强定下心神,道:“那是、是……”
  连护法已将油布打开,里边突然滚落一枚珠子,正是神龙珠,顺着锦被滴溜溜跑去,被连护法一手捉起。
  “天台玉石?原来是你老家的特产玉石呀。”连护法笑吟吟地两指捏着珠身:“嘻嘻,这么大的人了,居然还喜欢玩石头。”
  什么天台玉石?!我听都没听说过。我老家?嗯,她说的是贾大公子,贾家是台州人么?这我倒不知道。
  连护法将神龙珠放下,又取出了那本小册子。
  这下我的心又开始砰砰跳起来,眼儿一霎也不霎地盯着她脸上神情。
  半响,见她嘴角渐渐泛起一道笑纹,嘀咕一声:“……棋谱。”
  她也说是棋谱!那么大师兄为何会将一卷棋谱交给三师嫂?难道因三师嫂非我神龙门弟子,不能将师门秘笈交她保存,故而换之以棋谱?
  我正寻思间,见连护法已将小册子放下,手儿捏到那卷羊皮一角,正轻轻抽出,不禁暗暗叫苦,我曾匆匆看过皮卷所载,里头有不少道家符图,这回却再也难以满过她眼目了。
  果然,连护法打开皮卷,停下来,凝神细观。
  我心下念头乱转:一个富家公子怀中居然藏有道门秘笈,这却如何解释?
  正自嘀咕之际,连护法已打眼向我看来,神色间似乎有些古怪。
  我心下一凛:“不好,她已瞧出秘笈非寻常之物啦!”
  却见连护法盯我一会,强撑着的表情蓦地破开,“噗哧”一声,娇躯乱颤,喘笑不已,娇笑中一双妙目兀自连连向我打量。
  我被她笑得浑身发虚,暗骂:“有什么好笑?不要得意过早,我神龙门的秘笈功法,你也未必能够参透!”
  “哎哟,哎哟!我的好公子哥……笑死我了!”连护法一手轻轻扬打,软软地落在我脸上:“瞧你这副紧张的模样,这、这就是你的宝贝罢?一刻也不舍得离身,是不是还担心我抢了去?嗯?嘻嘻……”
  她真莫名其妙得可以!我满肚子疑惑,不知她胡说些什么。
  连护法手执皮卷,正了正表情,大声念道:“尸解术……若求大道,停息断脉,神游……”
  啊,皮卷所载正是师尊用以创立离魂术的道家尸解术,我匆匆翻看时倒未留意,只是,这却有何可笑了?
  诵读中止,连护法脸上又忍不住泛现笑意:“啧啧,仙家密术,好高深的道法,你……你不会是想飞天升仙罢?”笑眼停在我脸上。
  我渐渐明白她笑什么了。尸解术十分繁奥,非功力深厚、道术大成者不敢轻试,或许她以为我学了些似是而非的道术皮毛,竟要来个尸解升天什么的。
  当下装作胡涂:“那是我一千两……一千两银子求得,你须得……须得还给我。”
  此言果然引得连护法娇笑不止:“我的傻公子,若非遇见我,你的一条性命糊里糊涂丢了都不知道哩!”
  我似乎不大明白,疑惑地盯着她。
  “这是骗你银钱的,尸解术,不知害得多少修道者的丢了性命,早已为道家弃用,你……你却当宝贝藏着。”连护法一笑,见我呆呆望着,道:“算了,跟你说了也不懂,听着,你想修仙得道,却也容易,只须乖乖跟着我,姐姐让你快快活活的,不知不觉便成了个神仙……”说着,语声昵就,眼儿媚视,滑了一只手,从我下巴摸到胸口。
  她的指掌纤柔婉转,愈往愈下,纤指流过之处,惹起一片痒丝丝的触感。那手儿到了脐下,轻轻一转,将我中衣打开,我整个胸腹便凉露了出来。
  她指掌在我裸露的腹肌柔柔地一按,忽地指甲辣生生划过我腹部,抓起旁边的神龙珠,一手掷了出去。
  我吃了一惊,心想神龙珠碍她什么事啦?神龙珠虽非什么宝贝,却是我师门之物,摔碎了我当然心疼。
  只听墙角“啊!”的一声痛呼,一人骂道:“连丽清!你恩将仇报,干嘛拿石头打我!”音色沉闷,听来像是来自地底下。
  连护法冷声道:“又是你这老淫贼!鬼鬼祟祟,躲在那偷看老娘!”
  “什么?!”地面倏地跃出一人,戳指大骂:“我好心好意赶来给你报信,竟拿石头砸我,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!今日跟你没完!”话没说完,飞身而近,双手双脚没头没脑地攻了上来,嘭嘭声响,一一给连护法掌力挡击了回去。
  那人矮矮胖胖,身高不足五尺,身子在墙壁一撞,又弹身而回,拳脚密如骤雨,将连护法全身笼罩,连护法坐姿不动,双掌翻飞,似乎应付自如。却苦了我在下边,那矮胖子的沉重掌力,全透过连护法,坐实到我腹部,将我满腹肚肠都要给挤断了。
  “且慢!”连护法在矮胖子一轮急攻之下,不由气喘吁吁:“你……你又不是第一次偷看老娘,难道冤枉你了么?你适才说什么……说什么报信来着?”
  那矮胖子呲牙一笑,道:“这时才来求我停手,却已迟了,难道我倪老三是白白挨打的么?嘿嘿,要我告诉你消息不难,你且将全身脱得光光,让我一饱眼福,也不枉我替你跑腿一趟!”
  连护法冷眉一皱,杀气骤现,一闪即逝:“好!便给你看……看清楚了!”
  站起身,衣裳一掀,朝矮胖子卷了过去,嗤嗤声响,衣沿半旋,瞬间硬如利刃,化为一件杀人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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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P Posted: 07-12 08:00 #16樓 引用 | 點評
昕妤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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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三、怨憎聚会
  “噗!”我胸腹间陡然一沉,矮胖子竟从连护法衣底扑了进来:“哇!好白好嫩的大腿啊!”
  “你……!”连护法恨声道:“我送你归天!”
  矮胖子动作看似笨拙滑稽,却极为迅速,下体一弹,便如一只青蛙,跃过我身子,溜溜地顺着墙边爬下了床去,连护法一掌击空后,竟追之不及。
  矮胖子哈哈大笑:“你连护法一身白肉,不比那些小姑娘儿差,嘿嘿,适才看你洗那大白屁股,真是……啧啧!”喉间咕隆一声,似乎一时忍不住咽了口涎水。
  连护法气极:“你……你适才便躲在一旁偷看?!”
  那矮胖子得意洋洋:“没错,没错!看得我……。”一语未了,将身急退,避过了连护法的一记飞身突袭。
  连护法下体寸缕未着,腰身闪动之际,白臀若隐若现,玉腿飞踢之时,袍底更是春光大泄。
  那矮胖子看得眼花缭乱,一边挡击,一边叫唤:“你疯了!又不是第一次被我偷看,竟然辣手偷袭,亏我还赶来救你!”
  连护法喝道:“你这淫贼总是纠缠不清,今日便结果了你的性命!”一时掌风大盛,攻得愈急。
  那矮胖子叫道:“喂!喂!再打下去,你冤家对头就要赶来了,你要命是不要?”
  连护法道:“什么冤家对头?胡说八道!”
  那矮胖子道:“信不信由你,待会怨憎会的人来了……”
  连护法手中蓦地一停,喝道:“甚么?!”
  那矮胖子喘息道:“是……怨憎会!你知道厉害了吧?”
  连护法道:“胡说!我、我从未招惹他们……他们找我干嘛?”语声颤抖,显是惊怕之极。
  屋子本就狭小,两人斗得激烈,身形在屋里四处追击窜闪,我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绕着她们身形转,生怕殃及池鱼,其实我动弹不得,被“殃及”到也是无可奈何,却还是忍不住看着。见那连护法一听“怨憎会”三个字,脸色登时苍白如纸,心想,那“怨憎会”是甚么东西,为何她如此忌惮?
  听那矮胖子道:“你听我说……老子今晚闲得无聊,正要赶去湖边顾家偷看美女,才从地里冒出头……嘿嘿,就闻见你这骚娘们的气味,喂,别凶!算我说错了,我心想你这一身香气独一无二,别无分号,多年来都没换过,肯定不会弄错,定是你去哪儿采花路过此地,就想跟上来饱饱眼福。谁知远远有两人朝这边飞了过来,我急忙遁入土中,躲一边偷看,哈!你猜我看见了谁?”
  连护法喝道:“谁?!”
  那矮胖子道:“陆幽盟老婆,哈哈,你的死对头!”
  连护法颤声道:“真是她?她……她不是早失踪多年了么?”
  矮胖子道:“是啊,我还以为她早死了呢!当时吓了一跳,心想没道理呀,死了的人怎么突然出现了?乖乖不得了,莫非老子也归天了?再仔细一看,没错!
  是那娘们,而且轻功还挺不错的样子,这就更是奇哉怪也……“连护法道:”你说她会轻功?!陆夫人出身富室,向来……向来不通武艺的。“
  矮胖子道:“这就要怪你了!都是你逼的,你勾引人家老公,还抢去人家孩儿,这娘们……这娘们,嘿嘿,我以为她早死了,原来是入了怨憎会,一门心思要寻你报仇来着。”
  连护法急道:“你说什么?你说她入了怨憎会?你、你……怎不早说!”
  矮胖子道:“你怕啦?哈哈,我原本一早要说,特地赶来给你报信,是你用石头砸我,还又打又抓的。”
  连护法足下一顿,霍地转身,不再理他,随手抓起一件下裳,往腰间一圈,屋内一转,匆匆取了些要紧物事,塞入怀中,便要开溜,似乎全然把我给忘了。
  我兴灾乐祸,暗道:“走吧,走吧!你走了我便行动自如了。”忽想起解药还在她身上,不禁又有些着急。
  矮胖子笑嘻嘻跟在她身后:“你放心,她也是闻见了你的独家香气,才寻上来的,我看她东边闻一闻、西头凑一凑的,恐怕没有半天找不到这儿来。不如你收拾收拾,到我庙里躲上一躲,嘻嘻!”
  连护法尚未应答,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门被砸开,两扇木门摇晃不定,过了半响,却不见有人进来。
  连护法与矮胖子正惊看间,听得屋外一声:“倪老三!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插手我怨憎会的事,小心我拆了你五通庙!”
  矮胖子大叫一声:“乖乖不得了!”转瞬便于地面消失了。
  原来那矮胖子是五通派传人?五通派虽不属于道教,但地行术冠绝天下,我修的五行土术,与五通派的地行术比较起来,可谓孙子遇见了爷爷,不值一提。
  五通派门下个个喜淫,江湖上有句话“天行健,地行淫”,这个“地行淫”,说的便是他们。……我呸!地行淫?岂不是把修行遁土术的我也包括了进去?
  屋外来人一句话吓走那“倪老三”后,又是半响不见动静,连护法颤声道:“是……葛姐姐么?”
  屋外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叹道:“十三年前,得你唤一声姐姐,夫去子亡,如今哪敢再受你一声姐姐?”
  连护法可怜兮兮:“你我俱被那陆、陆幽盟骗了,你有冤屈,何苦却来寻我?”
  “住口!”白影一晃,屋中多了个中年妇人:“休要提那负心男子!”
  连护法将身缓退:“多年不见,姐姐你……练成了好高明的功夫!”一掌提在腰侧,凝神戒备。
  那中年妇人缓缓转过脸来,白生生的面容,丰韵有致,神情却说不出的凄惨碜人,连护法一望之下,不由又退了半步。
  那中年妇人道:“好得很……你却一点也没变,我老担心,寻到你时,你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,变得我都认不出来,那……我又何处寻那当年貌美如花、蛇蝎肚肠的女子?”语音虽轻,却是满含怨毒之意。
  连护法身躯一颤:“我说过了……你我俱是被害的……”突然“呀!”的嘶叫,身子打了个旋,左耳坠被那中年妇人闪电般硬生生扯下一角,几滴鲜血,露状凝饱,挂在颊边,衬着雪白的肌肤,妖艳异常。
  中年妇人目带怜惜:“很疼吧?十三年前,你在我家园中,耳朵被花枝挂破,也是我用丝绢帮你擦拭的。那时你如花玉容,弱不胜衣,可怜生生的模样,不知多惹人疼,我靠近你耳边,你身上淡淡的香气煞是好闻……月光照着你半边脸儿,洁白纯净,天真无瑕,我当时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你脸颊……你还记得么?”
  连护法捂着一边耳朵,默不作答。
  中年妇人摇摇头,又道:“那时你的样子,似乎连被女人轻轻碰一下,都害臊得不行。哪知道……哪知道其实你与那狼心狗肺的狗贼早就勾搭上了!那时节正是你与他欢好情浓时,夜夜淫声荡语,是吧?你过来……你怕什么?让我帮你再擦一擦耳边血迹,闻闻你身上的香气是不是还像当年……”
  连护法一步步退后,似乎正害怕得发抖,骤然间玉腿踢出,那中年妇人切掌一挡,连护法腿儿一歪,似乎站不稳身子,头往前撞,底下玉臂却陡然一长,先一步印在中年妇人肩胸交接处。那中年妇人身子猛晃了一下,嘴角沁血。
  连护法一击得手,随即退后,喃喃道:“我不想跟你拼命,你、你也别逼我,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性命!当年没有,现在……也不想!”
  那中年妇人开唇一笑,鲜红的血水顺着雪白的牙缝缓缓滴下:“我知道,你当年很容易便可将我杀了,你却一直没有下手,对不对?你其实一直不忍心对我下手,对不对?承你有心,你勾引我夫婿,这我可以……原谅你,那负心男子本就不是好东西!我今日也不是为他向你寻仇,我只问你一句……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儿!!!”她嘴边带血,最后一声,厉声嘶喝,容貌甚是骇人。
  连护法神情间甚是复杂,道:“我不知道,那时我虽嫉妒你,却从没想过要用小孩儿来伤你心,是、是因陆幽盟那恶贼!他、他一直在愚弄我,我偷去孩儿,就是要设法狠狠报复他!”
  中年妇人脸上一时忽变得凄艳苍白,没有一丝血色,静静听完连护法说话,眼盯着连护法,点头道:“很好、很好……这十几年来,我抛家弃女,加入怨憎会,今日、今日就是来替我那孩儿报仇的,你受死吧!”心下一激动,口中蓦地喷出一道血水。
  屋外一名男子道:“十七妹,你没事吧?!”
  中年妇人道:“没事,只是受了点伤,她适才那一毒掌,被你给我的护甲反击,毒力全还给她自己了!”
  连护法举掌一看,脸色大变,猛地转身发掌,推开床边窗子,只见窗口直直立着一名乱发蓬须的大汉,面无表情,一动也不动。从他肩头后望,院子里影影绰绰,院中、树上、墙边,隔开数尺,均如石像般立着一人,总共不知来有多少,夜色中,人人肃穆静立,脸上神情模糊,看上去浑如鬼魅!
  这帮人围定屋子,断了连护法所有逃路,却只让中年妇人一人面对连护法,似乎要让她舒舒心心地享受报仇的快意。
  连护法绝望地哀叫一声,忽然侧过身,一手卡住我的咽喉,向中年妇人喝道:“别过来!”
  中年妇人脸带讶色:“你干什么?”
  连护法身子渐渐挪移,腰臀贴偎我头边,叫道:“你一过来我便杀了他!”
  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四、重回贾府
  我大叫倒霉,适才我一直在暗运真气,穴道眼看就要冲开了,此时却又被连护法制住了咽喉!
  那中年妇人一步步逼近,道:“莫名奇妙,他不是你捉来取乐的男子么?你爱杀便杀,关我甚么事?!”
  连护法叫道:“你知道这少年是谁?他……他是你未来的女婿!”
  中年妇人摇摇头:“胡说八道。”继续缓步近前。
  连护法道:“我没骗你!他是贾似道的大公子,你女儿陆小鱼已许配给他了!”
  顿了顿道:“杀了他,你女儿就是个望门寡!”
  中年妇人脸色大变:“你说甚么?陆……陆幽盟把小鱼许给贾家?”一边不住摇头道:“不行!万万不行!我女儿绝不能嫁给贾家!”
  连护法道:“这可不由得你了,你失踪多年,女儿当然全由父亲作主……”
  中年妇人冷笑道:“我女儿不会嫁给他的!我……我先杀了他!”一掌击来,竟不是冲着连护法,而是向我而来。
  连护法一惊之下,不及阻拦,窗口那名神情木衲的大汉喝道:“十七妹!不得胡乱伤人!”
  中年妇人呆了呆,停掌凝身,脸向窗外,道:“九哥,这少年……”
  窗外那名男子摇摇头道:“我知道,只是……”
  两人争执间,连护法焦急地四下张望,眼见逃脱无门,脚下不由顿足痛骂:“倪老三!倪老三!你这个死王八蛋!”
  蓦地,随她叫骂,木床周围的地面开始摇动,整间屋架也咯咯作响,地面倏地往两边裂开了一道深隙。中年妇人猝不及防,忙往后跃。窗外的大汉一愣之下,断喝一声,身背扬起一把阔面大刀,身凝半空,隔窗往前直劈,劲风呼啸而至,我惊骇间魂不附体,大叫一声,歪身缩让,但听得“嘎啦”一响,木床倒塌,地面也被刀劲劈开一道深深的豁口,我大腿侧一阵辣痛,急叫:“我的腿!我的腿被斩断啦!”
  地面下却同时有倪老三在嗷嗷叫痛。连护法未及全身陷地,半个身子在塌陷处挣扎,连连惊叫。
  那大汉轻轻跃窗入屋,冷冷向我看来一眼,喝道:“闭嘴!”一刀刀向附近的地面搜寻劈落。
  我这才发觉大腿完好如初,适才那一刀气势凌厉,将木床砍翻,我的腿侧戳在硬处,吃痛中却以为自己大腿被切,故此胡乱喊叫,不由一阵羞愧,随即发现自己一急之下竟然气破穴关,能够动弹了,不由又是一阵窃喜。
  突然,听得连护法哀声痛呼,我歪身一看,见中年妇人唇角含笑,正从她身旁缓缓退开,连护法整个身子歪趴在地面,胸前衣裳殷了一大片血,软条身子不住抽搐,回首向中年妇人狠狠盯视。
  中年妇人柔声相问:“哟,很疼是么?”猛地又扑前一掌,击在连护法后腰,连护法被掌力一激,仰头喷血,吁吁嘶喘:“你……好狠的心!竟破了……破了我的练门。”
  中年妇人甚是关切:“是吗?真对不住……我可一点也不知道。”缓步近前,凝掌又将扑击。
  我不忍看连护法这般惨状,明知中年妇人势若癫狂,不会轻易听人相劝,还是忍不住出言喝止:“喂!……”
  刚叫得半声,中年妇人脚下乱摇,立不定身子,那大汉向地面喝道:“好呀!
  原来你躲在这里……“说着,将阔刀高举,便要劈下。
  我心中一动,忽往大汉腰间一掌,将他推出半步,身子一跃,扑着连护法没入了地面。中年妇人与那大汉同声惊喝,随即听得“啵”的一声,刀破地面,刀劲在我身后如惊蛇乱钻,我后背吃痛,咬牙遁地平走,一股股刀劲又贴身追来,我耳边听得一声:“嘿,臭小子,让我助你一程!”前方土质松软,我游水似的毫不费劲地迅疾前行。
  行不过百米,我停身喘息,附体后我仅剩的几成功力本就不能长距离的地游,加之适才一番运功耗气,牵动了体内毒力,此时咬心撕肺地疼,我恨恨道:“解药呢?快拿出来!”
  连护法气若游丝:“在……我怀里。”
  我摸进她怀中,贴肉处掏出一包零零碎碎的物事,运功目视,却没见那个红色小瓶。心下着急:“到底在哪儿?”
  “黑色的蜡丸,给我……快!”
  我陡然明白,原来这是解她自己毒掌的药,匆匆捏碎了塞入她口中,喝道:“我的解药呢?”
  “……”
  她丸药入口,娇躯顿然松软,神志迷糊,似要闭目晕去,压根没听到我说话。
  我拿她没法,只得运气助她疗伤化药。她稍好一些,频频大口喘息。我知她不懂地底呼吸之法,却又不敢就此跃出地面,生怕刚才怨憎会那些人还留在附近搜索,无奈之下,只得又低头渡气给她,她唇角口中俱是鲜血,搞得我一阵胸闷恶心,骂道:“天下再也没有人像老子对你这么好了!”
  “谁说的?!”
  身旁疾游过倪老三,远远过去了依旧在嚷嚷:“老子对她最好了,你小子算个屁!”
  他游身过处,将地底掀得天翻地覆,声势惊人。我心下一喜,知道他在故意引开敌人,于是回游连护法居处,破土而出,发觉怨憎会一众果然已不在。
  连护法出了地面,便大口呼吸,她的脑袋还枕在我臂弯,痴痴地仰头冲着我呆看。
  我道:“看什么看,后悔适才走眼了是吧?”将她放落地上,在她身上掏摸一阵,毫无所获,便在屋内四下里搜寻解药。
  适才屋里被怨憎会那些人一搅,屋里床塌地裂,桌凳倾倒,破瓶乱屑,丢了一地,所幸烛火未灭。我忍着腹痛,一一将师门秘笈和神龙珠找回了,却没找着那个红色小瓶,毒力攻心,忍不住坐倒在地,却一眼瞥见破床底下滚着那个小瓶,长臂摸出,在连护法眼前晃了一晃,一阵得意忍不住打心眼里冒出。
  连护法一只胳膊撑在地上,眼儿无力张望,喘息道:“你……?”
  我理也不理,将瓶盖拔开:“吃几粒?”
  “你……先助我疗伤……我……再告诉你……”
  “甚么?!你别忘了,方才是我救了你!竟敢要挟于我?!”我勃然大怒。
  “是……我很谢谢你,”连护法低下头,黯然道:“不过,我不骗你,那解药……是不能乱吃的。”
  我腹间疼痛,心下一阵烦躁,却又不敢贸然用药。狠狠盯了连护法半响,涩声道:“好,要我怎样帮你?”
  连护法见我脸色难看,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要挟你……”。
  我没好气道:“不要说了!”走过去将她扶起,坐到倾斜的木榻上。她的身子半点力气也没有,软软地靠在我身上,脸颊苍白,鼻息微喘,娇柔无助的样子让人陡生怜意。说实在,她现下这副模样,比起她裸身挑逗的时候,更让我心动。
  我放软了肩骨,让她靠的舒服一些。探过一只手助她运气,她冰凉无力的小手将我紧紧握住,从她指掌上传来轻微的颤抖,她牙齿也咯咯打颤,好一会儿,她掌心回暖,颊边泛起一片娇红,道:“好险……适才若是真被她破了练门,那就万劫不复了。”
  “咦,你不是说……”
  “我骗她的。”她不好意思地仰起脸儿看了我一眼。
  “你……”我一阵气结,在那样的情形下还想着骗人,她是个甚么样的人呢?
  不由打量了她一下,红红的唇,纤巧的下巴,整张脸儿的轮廓十分俏丽,肌肤却不再细嫩,稍现油光,尤其眼角处有细微的爬纹,离得这般近,一种十分陌生的成熟妇人的气韵逼人而来,让我既感吸引,又深怀戒备。
  “你中毒多久了?”她运功数周,缓过气后,开始讨好我。
  “不知道!”我余怒未熄,口气很硬。
  “不知道?”她诧异地问。
  “我知道还会中毒么?!”
  “那倒也是,”她叹了口气,随即道:“适才我没骗你,本门的‘长相思’,说起来,本来并非毒药……”
  “不是毒药?!”我腹中隐隐作痛,几乎是愤慨地叫。
  “是的。‘长相思’选用的药材十分珍贵,制作工序又繁,本门哪有许多心思来制作一剂毒药?”她见我不信,便耐心解释:“‘长相思’,原是本门修炼采补术时必备的丹药,用在……用在炉鼎上……就是捉来的男子身上,可激发男子体内潜藏的阳气,便于长期采练使用。但服用‘长相思’后,若未经采练引导,就会变成一剂十分厉害的毒药了!”
  “你是说……”我听了她一番话,隐隐感觉有些头大。
  “嗯,所谓‘长相思’的解药,也只是用以采练引导的辅助药物,并非真正的解药。”她转动身子,笑望着我,道:“真正的解药……是我!”
  我望着她杏面生春的娇靥,心间一荡,一时无言以对。
  她软软地缩进我怀中:“咱俩是拴在一块了,你要好好助我疗伤,而我,则帮你解开噬体阳毒,从今往后,你到哪,我便跟你到哪……”
  我吓了一跳:“不可以!”
  她笑靥娇仰:“怎么?你不愿意?”
  她的笑有些僵硬,让我很不自在,我避开她双眼,道:“难道你同门不能助你疗伤么?为何须是我?!”心想,自己乃附体之身,在贾府支应起来已是十分为难,岂能再带上身份不明的她?
  连护法脸色微黯,道:“我便说了,你也未必相信。”
  我道:“你不说,我怎么信你?”心中暗道;信你胡扯才怪。
  连护法一阵沉默之后,升起一丝自嘲的诮意:“我为甚不找同门?嘿,人人都道是同门情深,本门中人却互相嫉恨,要找个不乘机落井下石的都难。再说,本门近来图谋大事,哪顾得上理会我?不要说为我得罪那天下最难缠的怨憎会,只怕怨憎会找上来,二话不说便将我卖了也不定,哈!我只想找个地方独自养伤避仇而已,只是没想到……连你也不肯帮我!哈哈,哈哈!”说到后来,她自说自笑,笑声听来十分凄惨。
  我皱眉不语,悄悄打量于她,这女子太会骗人!谁也不知她哪句是真的。
  连护法笑了一会,拭去眼角泪迹:“好了,让你看了笑话。我可以不缠着你!
  只是……你既救了我,我却须助你将体内的阳毒解了。“说着,强撑伤体,发颤的手来解我衣袍。
  “你干甚么?!”
  “帮你解毒呀!”
  “好吧……”被她的手儿一阵拨弄,弄得我喉干舌燥,虽明知她做作卖好,却也不由心软:“你要跟着我,我不拦你……只是我尚未娶妻,丫鬟尽有,你凭甚么身份进贾府?”
  “你莫忘了,我现下是天下最好的良医呀!至于进贾府,不劳你费心,我自有法子。”
  王八蛋!我陡然想起齐管家。随即恍然,她刻意要进贾府,莫非是对那渡劫石念念不忘?不由冷笑:“你还想找那渡劫石是吧?”
  连护法一愣,定定看我片刻:“原来你知道得真不少!”
  我凝神戒备,点头道:“我劝你莫耍花招!”
  两人四目相对,空气一时凝滞。我知道她不少秘密,而她也知道许多我不欲为人知的东西,不如乘她虚弱……一时间,我杀心顿起!
  “你想杀我?”她紧盯着我:“谁帮你解毒?”
  说完,她噗哧一笑,又道:“你的样子好生吓人。”
  我也笑:“进贾府不准害人。”
  “知道啦~!”她娇痴无限:“我最听相公的话了。”
  她竟连称呼都变了。
  我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,天地风云变幻,我在意念间只不过轻轻一跃,从此进入纷乱而危险的棋局之中。而我也在刹那之中,下定了决心,要凭借自己,游刃其中,笑到最后。
  我一振身上衣袍,全新的我立了起来,以天下独为我用的目光俯视着她:“那便好,我在贾府等你来。”
  “等一等!”地底一个声音传来:“大家都去贾府,为何不带上我?”
  “甚么?!”我和连护法异口同声。
  倪老三跳出地面:“怨憎会毁了我的五通庙,我自然要找个地方吃饭,喂!
  臭小子,你不会很小气罢?!“眼儿滴溜溜却绕着连护法身子乱转。
  “不可以!”我与连护法对望一眼,同声反对。
  “当然,我也不会白吃不干活。”倪老三得意洋洋,述说他的大志:“我要在贾府地下建一个地府,即便怨憎会顺藤摸瓜,寻到了贾府,你们俩个也可高枕无忧啦。”
  “这主意倒是不错,相公,你说呢?”连护法显然是动心了。
  “就是不知道这个矮胖子会不会吃得很多,干得很少?”
  “不会不会,我可以作监工!”连护法似乎已经看上了倪老三,连媚眼也不吝与他。
  倪老三的肥脸登时通红如醉,喝道:“臭小子,你要是不答应,我会拧断你的脖子!”
  我恶狠狠道:“我为甚么不同意?难道我的脖子很多么?”
  “哇~!”矮胖子和连护法一齐扑上来,把我团抱得紧紧的。
  星月黯淡。
  我立于树颠,夜风吹拂,柔滑的缎料随风轻涌,如水一般的质感不时贴舔我身上的肌肤。
  夜已深沉,此时整个贾府灯熄人静,偶尔的声响,也是磨牙打咳,睡梦中的声音。
  我极目夜空,将手掌团紧,又缓缓张开。
  “你手中握的是什么?”
  “劲力,师尊。”
  “何来劲力?你手中分明空无一物。”
  “但我却感觉到劲力。”
  “劲力从哪来?”
  “当然是气。”
  “气从哪来?”
  “气从……丹田。”
  “哈,丹田之气从何而来?”
  “练功呀,就是采集天地精华之气,一点一滴的收入体内,融为我用,存于丹田,散于经脉。”
  “嗯……那么气之用为何?”
  “这个……就是有了气之后,劲力就足。”
  “呵呵,丹儿,你听着,修道者养身健体、使力施法,千变万化,多种功用,都离不得一个”气“字。故此,练功又称练气、采气。所得功力称为”真气“。
  气之所至,妙用无穷。练功的过程,就是真气积蓄的过程,也是运用真气开启人之潜力,一步步突破人身种种局限的过程。寻常人能举百斤之物,使气则可达千斤,寻常人一跃不过数尺,使气则可达数丈。寻常人冲不破金木水土火五界之阻,使气则可融小我于大我,化外物于无形,不仅仅是劲力增长而已……你且按我传你的秘诀,看看能否突破眼前这道土障。“”……进不去呀,师尊!“
  “谁进不去?”
  “我。”
  “谁?!”
  “……我。”
  “笨蛋,‘你’当然进不去。只有水才能进入水,火才能融于火,土才能化入土,‘你’算甚么?!”
  “呜呜,头好痛!”
  “谁?谁痛?!”
  “呜呜……不知道!”
  我猛地一颤,寒意袭裹全身,眼角早已冰湿:该练功了!
  飘身从树颠俯落,着地的一刹那,我左腿膝弯支跪,右掌尖指面触地,与地面交接处,我怀真默想,真气渐渐与地相融,我整个身子缓缓沉入地面。
  我暂时进入“非我”之境,身体融为大地的一部分。四面八方的泥土与我呼应,接纳我,化解我,搬移我,我紧守灵台最后的那点清明,思游八方,地脉延伸变幻,我不断搜寻附近最强的气源,蓦地,我灵觉一震,脑中一个画面也随即清晰起来……王寂府?!我骇然失声。
  下一刻,我已现出身来,呆呆盯视前面:这不是几乎使我丧命的那个亭子么?
  为甚么前几次练功我都不能找到这里,而今夜却可以?我心下疑惑,闭目默察片刻,愈发惊讶,这个平日被阵法锁住的气源,今夜却偏有偌大缺口,源源不断往外释放天地元气。
  而这气源却与青阳山全然不同,不仅没有那种温洋如注的感觉,反而透着森森寒意,使我一时不敢贸然前试。
  我四下打量一遍,府中园内灯火人息全无,破败荒空依旧,看来王寂几人那日之后,并未回府居住,不知去了哪里。
  这亭中的气源……莫非是往日太极阵凝聚起来的天地之气?上次便获益良多,通了念力,眼下附体之后急需恢复功力,若错过时机,岂不是暴殄天物?!
  我不再迟疑,飞身飘前,四下搜寻片刻,便落坐于亭中石桌上,开始练功。
  我双臂往两边伸开,掌心向上,如承接雨露。双目紧闭,头颅端默,如老僧坐忘。我的圆体周身,空中虚外,似已不在。渐渐地,我的身体与石桌接触部分失去知觉,浑如虚空端坐。手心轻痒,头顶落化,全身漂浮于若有若无的状态中。
  灵气洗我脑,浸我身,只余舌苔清凉,满心欢喜。
  不知过了多久,我欢呼一声,睁开眼来,感觉亭中气源已全然敛收,与平日无异。飘身于亭顶,只觉全身轻快,颊面如洗,四顾一周,园子是园子,房屋是房屋,杂草碎石,曲栏湖水,莫不入我法眼。我运气内视,又惊又喜,像这般练功,不须几回,便可恢复附体前的全部功力,长此以往,我一身功力岂不是可以突飞猛进?却不知这气源多久才能开启一回?
  我在亭顶逗留许久,仔细琢磨,毕竟无获,于是折身一弹,矫矫稳立院墙之上。真气涌足,陡然飞身,呼啸而去。
  将将到了贾府,忽见一道圆乎乎的人影,四下高低乱撞,我隐贴一处檐面,听得矮胖子倪老三喃喃自语:“奇怪!奇怪!好强的气源,明明感觉到,一闪就不见了。他奶奶的,莫非老子走火入魔?”
  我暗下庆幸:“幸好被我抢先一步,嘿嘿,矮胖子,你吃残粥去罢!”试着运动真气,身子贴着檐面,呼呼直窜,游蛇一般,眨眼卷过数幢房屋,回房去了。
  第二部《附体重生》二十五、丫鬟之死
  “小菁,现下是甚麽时候?”
  “太阳公公晒屁股了,一会,就该来人了啦!”
  “原来已这麽迟了,”我打着呵欠,舒伸了一下双臂,随即僵住:“怎麽是你?”
  “不可以麽?”小莞抿嘴轻笑:“小菁姐……今儿还没起床呢。”
  我脸儿霎时一热,昨夜定是将那丫头弄得狠了!眼角不由向小菁睡卧的小榻瞥去,小菁悄露了半个小头,脸儿红红的缩了回去。
  小莞却瞧见了,奔过去:“好呀,你还装睡!”两手推搡着小菁被下的身子。
  小菁身子在被底弓曲起来,喘喘的叫:“小莞我的儿,饶了我罢!”
  “就不!”小莞手伸进被窝里乱搅,突然一声惊叫:“呀,甚麽粘粘滑滑的?!”
  她还将手儿举到眼前傻看,屋里没人接她的话,她“哎呀”、“哎呀”的,好像发现了一桩奇事儿,叫个不停。我透过小莞身背的漏空看见小菁羞怨过来的眼神,一吐舌头,缩进被中,隐隐听见小菁张口结舌地胡扯,终於大笑着踩下床来,被小菁一阵狠狠的目光罩定身子。
  “小莞,替我去向老太太请安,就说……我又好些了!”我把那痴丫头打发了。
  小莞走後,小菁肚兜白腿的就扑上来咬,我按她在小榻:“还想来麽?”
  小菁吁吁喘:“都是你害人!”酥胸一挺一挺,白眼儿极其妩媚。
  昨夜,我乘她睡熟,摸进她被儿,竟连弄了三回,肏得她天南地北都找不到,遗下一滩狼藉,美美地回大床睡了一个好觉,体内之毒居然也没来捣乱,心情前所未有地大好。
  连护法已进府十天,这些日我与倪矮胖子轮番施气助她疗伤,伤势已是大好,近日便可助我解毒。想到能摆脱体内的噬骨之毒,我兴致昂然,将小菁又耍弄了一阵,弄得她腰儿乱闪,腿儿一夹一夹,连连讨饶,这才作罢小萍捧来水後,我净了面,用过餐,便开始做“功课”。
  我所谓的“功课”,便是熟悉大公子先前常读的书、临摹的帖子、下的棋路、收藏的字画等等。自那日重返贾府後,我便下决心要了解大公子生前的一切,以便将来在贾府尽量少露马脚。 不过,才刚几天,我便对这些字字画画大感头痛,所幸发现大公子对修道甚感兴趣,居然藏有不少道家典籍,至少在这方面,我与他算是有相通之处吧?除此之外,全是麻烦!
  有时我翻看着他的东西,便会揣测,这大公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?我对官家子弟全无印象,唯一可凭藉的便是那日齐管家的话,甚麽“颇具才气,脾性虽有些涓狂古怪,却颇得贾似道和胡氏喜欢”呀,甚麽“诗书琴画,无所不通”呀,而小莹呢,却说他是个“好人”,他奶奶的,“好人”是个甚麽样?
  几日下来,我凭着耳力过人,时常偷听丫鬟们私下说话,渐渐获知越来越多关於贾府的事儿和大公子的爲人处世,再模仿书中所写的才子,在心目勾勒出大公子的影像来。我举方步,我摇羽扇,我仰头望空……好像天上有轮月亮的样子,我还将衣袍半敞,作出涓狂不鞍的架式。看得小菁连连皱眉,我听她私下跟小姐妹们议论:“你们看公子近来是不是有些古怪?”
  “是啊,好像变了个人似的。”
  “天这麽凉了,还摇扇儿。”
  “他最懒不过的了,居然成天翻书看画。”
  “脾性也变了许多,好多天没再作怪了。”
  “嘘……看来病还没大好,大家小心陪着点罢!”
  ……我听了个满头冷汗,原来我是破绽百出呀!
  恰在我私下琢磨出来的“好人才子”阵脚大乱之际,外头临安“高氏”绣坊突然让人送来了一方纶巾,说是早就定制好的,今日依期送来。
  我忙喊来小菁:“你替我打发了罢。 ”取了卷书,留神旁观,我从未使过银钱,正好留意货价“甚麽价?”小菁忽闪着聪慧明亮的大眼,移步过来。
  来人黄面嘿笑,瞅我一眼,却并不急着说价,小菁在一旁皱眉候着。待他裂开黄牙,弓腰陪笑道:“纹银五十”。站在门口的小萍竟一阵风冲了进来,叉腰斥道:“喂,你是来抢钱的吗?!”
  我近日已知道些规矩,当即斥道:“小萍,休得无礼!”顿了顿,又煞有介事地吩咐:“小菁,去支银子来。”
  小菁与小萍惊叫道:“甚麽?!”
  我被她两人的神情吓了一跳,身子不由缩了一缩。 送货那人嘀咕道:“公子给的价,他自己知道的嘛。”却被小萍狠瞪了一眼,当即住嘴,惴惴不安地望我。
  我此时已知道货价定是高得离谱了,热脸一红,忙用咳声掩饰。
  “哈!你们这些奸商,就会哄我们公子银钱!甚麽头巾?金子做的吗?凤毛做的吗?几十钱的东西敢要五十俩银子,欺我府中无人麽!”小萍的唾沫星子都溅到那人脸上,胸脯一挺一挺的,几乎要顶到那人的鼻子。
  那人侧着身子,皱眉道:“小姐有所不知,这……用的料子不一样!”
  “我不是小姐!说!用的甚麽料,我倒要听听,竟值五十俩银子!”
  那人招架不住,乞怜似的拿眼望我,见我没出声阻拦,只得道:“照公子的吩咐,这料子取用的是……”说着,又瞄了我一眼:“名妓唐安安的裹脚布。”
  “甚麽?!”小菁和小萍失声惊唤,两个脑袋一齐转动,向我看来。
  我被她们俩人的眼色盯得心中发毛,心下暗骂了大公子不下数十遍,鼻中哼哼,勉强作出镇定自如的样子。
  送货那人见我尴尬,陪笑解释道:“是这样,那日公子与李五少到坊间,李五少说笑,说是……若能得唐安安的裹脚布,他便戴在头上也愿意。大公子……”
  他脸上浮现一丝同谋的贼笑:“离去後悄悄返回,让坊间设法取得唐安安的裹脚布,说是要制一方纶巾送人……”
  “嗯哼!嗯哼!”我喉间大痒,使劲咳嗽。
  送货人当即住口不语小菁嗔瞟我一眼,偷笑着去帐房支银子。小萍兀自不服气:“甚麽唐安安,官妓而已!她的裹脚布那般值钱麽?!,改时我给你……”脸上突然一红,顿足去了。
  送货那人还追着她身背作揖:“物有所求,取之不易,取之不易嘛……。”
  打发了送货人,几个丫鬟窃窃私语,等她们偷眼向我看来,我面容顿然一肃,倒也没惹来七嘴八舌的缠问。
  这日我不停地哼着小调,揣摩大公子的行事,说实在,我倒有些喜欢上他了。
  “哼,心里美个甚麽?”
  小菁碎脚狐步,从我身侧行过,口中小声嘀咕。
  哈,小丫头竟敢来惹我!我顺手将她腰儿一带,她脚步错跌,扑向通往外间的多格窗,我身子紧跟了上去,顶压着她後背:“小妖嘴,你又唠叨些啥?”
  “唔……”她身子紧贴窗口,生怕惊动了外屋的人,不敢使力挣扎,只用腰臀摇了两摇,没有将我闪开,倒擦出我一身火苗。
  我尘根骤硬,就势往前一挤,她两手撑开,像片纸人儿贴在壁上。我甚觉有趣,底下伸手一掏,卡进她脂滑的两腿间,往上提劲,她的两手在壁上便往下滑,腰身弓曲,丰臀高翘,乳峰离了壁面,颤突突地吊在胸前,愈发显得丰饱惊人。
  小菁的脸儿已涨得通红,悄声喘求:“公子爷,放了我吧,奴婢再不敢了。”
  “是麽?”我手儿摸着她饱乳,喘笑:“还有你不敢的麽?”
  “呀。”小菁轻叫了一声,两腿瑟瑟发颤,似乎支撑不住。
  “噤声!”我已火到咽喉,撩开她下裙,褪下她小衣,露出雪白滚圆的一个後臀,通直腻白的两只玉褪,在她湖绿锦翠的上裳衬映下,白得发艳,绮丽生香。
  两股并处,一隙溪艳,粉凸肥美。我耸直的尘根对准那处,美滋滋地插入她小穴。
  小菁惊眸四顾,唯恐有人进来,而我却不管不顾,在她身後拖拽卡摸,曲尽风流。
  “小菁……爲甚你这儿长得这般美……像个小馒头?”
  我一边喘吁吁地耸动,一边问。她的私处异于常人,极其肥美,从後看上去,两瓣丰肉突起,紧紧包住间中一隙,前丘尤其丰满,落手便是一个腻滑的鼓包。
  纤毫耸耸,不能遮挡肉色,可爱之极“不……不知道,哎呀!”
  小菁咬唇羞望,两只撑在壁上的掌面不住移动,软哒哒似乎便要掉落,我又往前挪凑,将她重新顶回壁面。一阵轻微而频繁的响动在里屋这个角落惊风密雨地施布,“咣”的一声,窗下的矮桌被我的腰侧撞到,有几枚棋子掉落地面,又不知被我还是小菁的脚踩或踢到,飞溅出去,在远处打滚“公子……”小菁被声响惊吓,喘唇转来哀肯,却我的嘴堵住,吱唔难言,她口中吐露的火热鲜甜气息更激起我的淫兴,我腰臀起落,尘根挺动得愈加欢快,前腹不住撞击她的後臀,发出“啪啪”不绝的声响。
  她的臀儿忙往前缩避,却被我尘根无情地一路追击,到後来,她整个身子又变成贴立壁面,两手挖爬,活像一只壁虎。我的尘根仅能入挑其半,浅浅地刺在她贝肉前端,我悄悄运气,尘根猛然舒展,被她整个身子落压,美美地舒透满根,偏又深紧难言,跋涉有味。
  小菁浑身打颤:“公子……公子……。”两只手儿在壁上乱抓,身子被我挑得一起一落,若颠坐马背。
  其实里屋门虽未扣上,声息却早被我禁闭,我却爱看她慌乱羞缩的模样,故意弄得满屋震响。
  小菁在狭窄的壁间挣扎羞乱,满目惊恐,甚至有乞怜的泪水从眼角爬下,我却渐渐津溢喉间,精液紧迫关口。
  突听外屋一阵脚步纷杂,“林婆婆!”“林婆婆!”小萍几人纷纷招呼。小菁听了,吓得眼儿睁得乌黑溜圆,指尖死力捏紧我一只臂膀,软腰便欲向後折倒。
  我尘根一热,怀中承受她腻而软沈的身子,便在一阵纷乱中胡乱喷射。白稠的黏液,沾得她裳角裙边,到处都是。
  小菁也顾不上拂拭,急急整衣撩发,但她满脸的红晕,眼角残余的泪迹,羞急惊乱的神情,却一时哪遮掩得住?
  里屋的门边已有个声音:“大公子,奴婢请安来了。”话音未了,门已推开,几个婆子丫鬟走了进来。
  爲首的那林婆婆原是贾似道乳娘,神情端庄持守,看上去年仅四十许,是贾府内院仆妇的领头,往日都是她带了人各房巡视。
  “大公子可好些了?”虽是问候,笑意只匆忽一闪,林婆婆的脸上并不见多添几分柔和,想是平日里对仆妇们板脸惯了。
  我“咳”了一声,算是回答。见林婆婆正望向小菁,而小菁的情状实在让人不忍目睹,於是斥道:“愣着作甚?叫你们小心些,又把棋局弄乱了!”
  小菁低头咬唇,肩身团缩,委屈不尽林婆婆也沈脸斥道:“还是家养的丫头,侍侯许久,怎的这般不小心,竟惹得大公子生气?”接着冲我一笑:“大公子身子要紧,何必跟丫鬟一般见识?算来还是奴婢的错,平日没管教好,下次叫她们小心些便是了。”她倒来陪笑打圆场了。
  林婆婆脸上一笑,眼角眉梢竟平生几分春意,她姿容本就丰白,不再僵直的腰段儿一旦放软,顿时有种说不出味儿,让人一时想入非非,只想懒洋洋地伸臂说话儿,我骨髓酥软,斜睨她一眼儿:“林婆婆既然说了……。”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,随即警觉到失态,话也忘说了。
  林婆婆身後走出一个丫鬟,探头向窗桌上棋局瞄了一眼,吐了吐舌头:“难怪大公子生气,这不是上季棋赛,大公子输给二小姐那盘棋麽,人家卧新尝胆,却被你坏了兴致,小菁姐,你可真行呀。”说着,推了推小菁肩膀。
  一屋人都笑了,小菁偷瞄了我一眼。
  那丫鬟笑:“好啦,你家公子又不小气,怕甚麽,快把泪儿擦了吧,啊?”
  举袖欲帮小菁擦泪,却被小菁躲开了。
  我正奇怪这是那房的丫头,脸鼻聪丽,身段纤灵,姿色倒是我见过的贾府丫鬟中最美的。听林婆婆道:“小荃姑娘,大夫人有甚麽话,你便交代了罢。 ”
  那叫小荃的丫鬟笑道:“是。今日随林婆婆到各屋传话,後日便是老太太生日,大公子的病又见大好,得好好庆一庆,添些喜气。让各房准备准备,弄些花样,到时闹一闹,逗老太太开心。”
  林婆婆皱眉道:“东府那边没话儿说麽?”
  小荃笑道:“婆婆真是,太过小心了。老太太的生日,又是大公子大喜,小聚一番,东府那边哪能不让人活了?”
  林婆婆住唇不语,她身後的几名仆妇神情也大见紧张。
  半晌,林婆婆开腔了:“既是大夫人交代,大夥儿照快里办吧。”屋中活了过来,仆妇们身影移动,便欲离去。
  “嗤!”的一声笑,却是踩在里屋门槛上小萍一个纤盈的背影正扭腰而去。
  “小茵!小茵!”小荃离去时,喊了两声。
  “出去了!”小萍冷冷的声音。
  晚间用膳,我一眼暼见小菁裙脚下那颗仰望着的圆溜脑袋,一失神,吞了口急汤,烫得喉间疼,心下一阵急怒。小菁盛饭回来,诧问:“公子,你怎麽啦?”
  “啊。”我支吾一声,踢动脚下一块碎物向那颗脑袋飞射而去,道:“没甚麽。”
  那颗脑袋颠颠欲跃,忽左忽右,闪了两下,向我使了个眼色,没入地面不见。
  我喉间硬咯咯吞食完的米饭,不待小菁收拾,便道:“我去园中走走。”
  “等一等!”小菁随手取过一件披风,小步追出门外:“夜风甚凉,你披上这个罢。 ”
  我只得回身取了披上,扬扬手,穿过园子,径往连护法养伤居处,推门便是一顿臭駡:“矮胖子,你娘个王八蛋!谁让你上我屋里去了?!”
  “喂,臭小子,你敢骂我?脏话还是我教你的哩!”
  “说了不准上我屋!”
  “你屋有黄金呀?不就是几个臭小娘们!”
  “信不信我宰了你!”我恶狠狠道。
  “别吵了,”连护法道:“是我让他去的。”
  “怎麽?你又没死,我晚上自会来,催甚麽催?!”
  “咦,”连护法花容失色:“人学坏可真快,矮胖子,相公才跟你几天,就满口粗话,这还得了!”
  “哼!”我余怒未息,最担心矮胖子在贾府瞎闯,闹出事来,叫我如何遮掩?
  连护法强作媚笑,招手道:“好啦,你过来。”
  “甚麽事?”
  “胖子今天在园中开地府发现一具屍体!”
  “是麽?”我心砰砰跳。
  “贾府中人似乎还未发觉。 ”
  “埋了便是,少管闲事!”我感觉颊间生硬,竭力压制心中起伏。心下里暗自酸楚,我的肉身呀,烂得不成模样了罢?
  “没那麽简单,贾府发现少了一人,自会四处搜寻查问,我与胖子见不得光,恐怕齐管家也遮掩不了,我这良医……”连护法说着,抿嘴一笑,斜睨了我一眼:“还没正式开工哩!”
  “那、你说怎麽办?”他奶奶的,矮胖子真够厉害的,偌大一个地底,居然给他翻出我的肉身来!这不是添乱麽?我不禁瞥了他一眼,他兀自气呼呼地,正瞪着我。
  “你先去认一认,死者到底是贾府甚麽人,弄清了,咱们再想办法。”
  还用认麽?想一想即将要见自己的“屍首”,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:“哎呀呀,我最怕见死人了,免了吧,免了吧!”
  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?啊?!”矮胖子举起拳头威胁我:“去不去?”
  “我……”想了一想,还是硬着头皮尽快把这事完结了吧,看情形,连护法和矮胖子也不会放过我:“在哪儿?”
  矮胖子带我到藏屍处,我一眼见了,大吃一惊:“……小茵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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